人生、选择

人生、选择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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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兴的提着两瓶茅台酒向老同学张国彬的房子走去。我再一次为自我的高瞻远瞩和英明远见感到无比的自豪。

当年张国彬在学校的时候不学无术而被争着想进象牙塔的其他同学不齿和孤立。而我却能看到张国彬身上那股善于拉帮结派长于言辞表达的能力,和他打的一片火热。现如今世道变了,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当年最不爱学习的异类分子现如今却当了市第一中学的副校长。不由得叫人感叹命运的神奇。

今天来找国彬不为别的事,是为了儿子择校的事。儿子中考成绩离一中的录取分数差了几分,为了娃我不得不跑这一趟。 按响门铃,出来迎接的正好是国彬。他先是一怔有些恍然,但立马就认出了我然后腆着发福的的大肚子热情的招呼顺嘴就说:呀,赵总,你这大忙人咋有时间到我这来,快进快进。我被他热情的拉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他忙东忙西的将茶几用水果零食摆了个严实。

好不容易停下来,顺势又拆开一包中华烟给我递过来一根。刚给我把烟点上似乎又想起了啥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玲玲,你在市场多买点菜,家里有客人。我好奇的问:你媳妇不会是王艳玲吧,你小子好福气,当年的班花居然都让你追到手了。他也是嘿嘿一笑说:啥班花,啥爱情至上,最后还不是败到现实上了?命呀,都是命。我刚想跟他抬杠,看他说到兴头上也就作罢。

然后他又开始了:在旁人眼里兄弟我现在看着很风光?有个铁饭碗,又有个漂亮媳妇,位子,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啥都不缺。可是就拾下一个逆子你有啥办法?按说我有这么好的资源,可他一心不想念书,我为他把神都掏空了。就是不上杆子,你说我有多苦。

一个搞教育的却培养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让人家看笑话呢么。我这是哑巴吃黄连啊。你说不念书也就算了,整天还想着天上掉馅饼,想搞加盟店,唉……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

我心下就明白了,劝慰他:娃想创业也是好事,这三百六十行,哪行不出状元?我公司最近也有几个可加盟项目,我给娃看看。他连声说:好好好,赵总你就可费心了。有你给娃罩着,保管没问题。我也随即抛出了我的来由:为了娃都不容易,兄弟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不瞒,我那崽子这次中考没考好,想上一中还差几分。想搬搬你老同学的面子,看能不能把娃弄过来。如果不方便,我再想想办法。

还没等我说完,他手往胸口一拍:娃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在学校混了这些年,往里放个把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说话间门铃响了,国彬去开门。

刚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马上就伴随着他有些惊诧的声调:呀,今天是啥日子,高朋满座啊。快进快进。

当几个人的身影都来到客厅时,我怔住了,心里开始有些慌张,不由得把刚才懒散的坐姿调整到正襟危坐,手也紧张的不知道是该放在沙发上还是摆在腿面上。我甚至都忘了起身和她们打招呼。因为除了国彬他媳妇玲玲外,陈兰兰也站在客厅。她是我的初恋。气氛有些怪怪的,还是国彬会打圆场:哈哈哈,今天真是高兴,多年不见的同学都聚到一块了。玲玲,你先把菜放厨房,咱先坐下叙叙旧。

玲玲这几年被国彬熏陶的也相当健谈,她放下菜边走边说:旭东,我电话里听国彬说你来了,买了菜就往回走,走到楼下却看见兰兰在楼下徘徊。我邀她上来她还推辞,我硬是把她拉上来。二十几年不见了,变化都太大了,想当初……

我其实没有听进去她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我的目光全在兰兰身上。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两个手也握在一起,指头互相穿插着。她甚至都没敢和我目光对视,我也就能更清楚的再细看一下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我的思绪一下就飞跃到二十年前了……

那一年,刚毕业。我和她却被分到了相邻的两个县工作。这说远不远说短又长的距离非但没有让我们的学校恋情破解,反而有了些距离更让我们加深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恋。每当假日要么是她坐车到我那,要不就是我骑车去她那。我们在彼此的县城都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和足迹。每一次见面时的牵手,拥抱和亲吻都是那么的美妙和滋润。我们的思想和身体纠缠在一起如此的如胶似漆。彼此的交流更多时候是一个微笑甚至一个眼神。那种会心的笑和纯粹的精神交流在多年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过。

然而我以为可以和她自由的过一辈子的时候,父亲的一句话彻底结束了这一切。我工作的机关里,一个叫刘紫的女孩看上了我。她让她父亲托人上门说媒,我才知道她父亲原来是县上的领导。家里人尤其是父亲极力劝我,不要再和兰兰耍朋友了,她除了爱好文艺能写会画外没啥优点,况且她家条件还不好,家里有老人和几个弟弟拖累。而刘紫家境优越,以后要是成了,靠着老泰山仕途也有望。我从没想过会在我面前摆这样一道题。这道题在书上也找不到答案。决定和刘紫结婚之前我找了兰兰最后一次。

什么也没说,我只是默默流着泪。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在为我擦拭眼泪的时候忽然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肩膀。我如僵尸般的矗立着,感受着温热的液体从肩膀流下还夹杂着点滴落下的泪。

最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至今无法从心里抹去那最后的一个眼神,那么幽怨,那么戏虐。她昂着头离开的背影也在事后很多次出现在我梦里。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个老实的技术工人。而我,正向是家人愿景的那样和刘紫完婚,在老丈人的帮扶下仕途步步高升。前几年停薪留职下海创业,利用仕途关系如今公司也办的有声有色。

我正出神,玲玲拉起国彬说:时间不早了,你两坐,我给咱做饭,中午都不要走,在家吃饭。国彬你给我帮忙取一下柜顶的那个蒸锅,我今天给咱好好露一手。他两走到厨房后客厅就剩下我和兰兰两个人,我明显能听到厨房里国彬和玲玲在交谈着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兰兰,没好意思开口,心里憋着的那句你恨我吗?始终也没说出口。两人就在客厅这么干坐着。还是她开口:我去厨房叫国彬出来,你两聊。我和玲玲去做饭。

国彬出来后,脸有惭色的对我说:兰兰今天来也是找我办事的,她娃考的好,但是学区不在这边,想上一中找我帮忙,还硬塞给玲玲一万块钱。我说:你收下吧,她这人就是这样,从不愿欠别人什么,也不愿求人。要不是为了娃,我想她也不会下这势。收下吧,收下她心理踏实。回头把这钱给娃也行。国彬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和我扯上了那些陈年趣事。

我只是附和着,我的心思还是不由自主的跑到了和兰兰见最后一面的场景,我想着她幽怨的眼神,感到我肩头的伤疤这会都隐隐作痛。

饭菜不一会就好了,国彬还特意拆了一瓶茅台酒。我们四人围坐在餐桌上。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出的气氛,当年讨厌国彬的班花玲玲这会成了他的媳妇,当年彼此喜欢的我们却成了陌生人。

我感到好笑,我用筷子夹起一根麻辣油麦菜时,辣子汁不小心溅到了眼睛里。我习惯性的伸出了手,玲玲和国彬还没反应,兰兰已经将餐纸递到我手。

我的眼泪,爆发了,借着这辣人的菜汁。

我从没有因为那天我的选择后悔过,我觉得那对当时的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事实也证明我选的不错,我拥有了一般人想拥有的一切。可是这么些年了,心里总是觉得缺点什么,这一瞬间我才明白,就是这种无用交流的默契。就是这份自然。

最后,我终于还是喝醉了。醉的很痛苦,醉的也很洒脱。

我不知道我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我的选择,在这么些年以后还是得不到答案。

我只知道,那份默契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肩上的伤疤和心头那个幽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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