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迈过，不再回头——《银翼杀手 2049》观影

去年《银翼杀手 2049》的上映，让《银翼杀手》与其带来的，关于「赛博朋克」、「复制人」的讨论又再次回归到人们的视野。《银翼杀手》在多年前就曾引发过两极分化的讨论，同时最近看到一些朋友对《银翼杀手 2049》也有很多不一样的看法，让原本没有打算为这个影片写观影感受的我也打算写一些简短的观影。

《银翼杀手》于 1982 年 6 月上映，《银翼杀手 2049》作为《银翼杀手》的续作于 2017 年 10 月上映，时隔 35 年的一部续作依旧被众多影迷列为 2017 最期待的电影之一，除了其「赛博朋克」的风格让人格外着迷，也许还因为它讲述了一个值得人讨论的话题，这个话题有关「复制人」，也有关「人性」。

由于两部电影的关联性太强，所以要写《银翼杀手 2049》的观影就不得不先说《银翼杀手》是怎样一个故事。简单来说，《银翼杀手》讲述了银翼杀手作为 2019 年的警察特勤小组追杀旧型复制人的故事，里克·狄卡（也有翻译叫瑞克·戴克、Rick Deckard）就是影片中的男主角，他虽然已经退休但却也不得已接手了一个追杀任务。在任务的过程中，他也与出逃的复制人瑞秋相爱，两人最终一起逃离并躲藏起来。影片中丰富的故事细节，这里不再赘述。而《银翼杀手 2049》主要讲述前集的三十年后，银翼杀手 K 为了解决一个重大的危机而对一个孩子的身份展开深入追查，而追查的越深入就有越多的线索让 K 感觉自己就是孩子——里克·狄卡与瑞秋的孩子，然而他真的是那个孩子么？

《银翼杀手 2049》大约用了四分之三的篇幅让观众跟随 K 去发掘关于那个特别孩子的身份，同时也有很多细节将 K 与那个孩子的身份关联起来，以至于 K 自己和观众都被引导去相信 K 就是那个特别的孩子。那些「真实」的记忆片段，那匹木雕的小马，那串数字，都让原本十分清楚自己复制人身份的 K 开始逐渐动摇，逐渐接受自己作为「人」应该天生拥有的，包括姓名、亲情、爱情这些复制人所不能拥有的东西。然而电影并没有在这条线给大家一个令人愉快的结局，K 最终知道那个特别的孩子是个女孩，自己并不特别，依旧还是复制人，是做出来为了完成任务而不需要拥有情感的复制人。

从这里开始，不同的人对于 K 的结局和命运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人说：「 K 很可悲，本来过着安稳的生活，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却突然成了『关键人物』，丢了工作，乱了生活，死了爱人，到头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依旧是那个无名小卒，却还是被所谓的命运推着向前，最终是死是活都不为人知」。

有人说：「不用太难过，也不是所有真实的人类都拥有情感和灵魂，又何况是拥有那么多复制人的社会呢。」

有人说：「K 是为了解救同类而死，是复制人最具『人性』的选择。」

而我在观影的时候却萌生出这样的感慨：「因为 K 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孩子，并且开始思考与感受自己曾经未曾考虑过的，作为『人』的情感。一个可以拥有回忆且可以支配情感的生物，即便是复制人，一旦开始感受到『人性』，他便不再可能回归曾经漠视的执行任务的『普通』生活。这不是命运的推动，也不是送佛送到西的大无畏精神，这就像是一个人若是感受过『自由』，再想将其封锁，他便会开始反抗与挣脱，直到死亡。」

这就是「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不管是「复制」或者是「原生」，一旦开始思考个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会开始想要追求更多，而不是安于命运与现状，他们可能是想要造福社会，也可能是想要反抗社会，这都是推动社会齿轮转动非常重要的一环。当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人本身的价值，社会的齿轮就会越转越快，有的时候可能会造成社会的动荡，甚至可能是混乱。这个时候便会出现制约条件，会有越来越多的枷锁和限制，但是那些开始思考的人却并不会停止。

电影另一个引人讨论的地方就是 K 和虚拟人乔伊的爱情，在《银翼杀手》中，是一个人和一个复制人的爱情，在《银翼杀手 2049》中，则是一个复制人和一个人工智能——虚拟人的爱情。乔伊无疑是讨人喜欢的，即便她是一个虚拟人，但是她远表现的比电影中出现的人类和复制人都要有血有肉，她热爱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可以「自由活动」之后，像是一个新生儿一样去探索世界和热爱生活，她关心 K 的生活，给予他鼓励与帮助。相比较永无止尽去完成任务、达成目的的人类，这样一个虚拟设备的投影也许更具有所谓的「人性」。在她的投影设备被踩碎之前，她挣扎着说出「我爱你」，相信也打动了很多人。虽然有些老套，又很像是烂俗电影里的主角，在死之前一定要做「临别遗言」一样。「我爱你」这句在两部电影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台词，被一个虚拟人说出来，让人在压抑中深感无奈与无力。反观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在作为人活着的时候，能这样明白地爱着一个人，真挚地告诉他/她自己的情感，无关那副躯壳，无关那些身份，无关那些限制？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关于《银翼杀手》的讨论从上个世纪开始就源源不断，对于一个电影和角色理解的多样性也说明了这个电影带给观众的价值。虽然这两部电影冗长得让人在看的过程中忍不住要快进，但是不影响它带来了更多值得讨论的地方让人，留给观众慢慢探索。网络上有很多关于《银翼杀手 2049》美学的讨论，还有《银翼杀手》的拍摄故事，以及它是如何变成「赛博朋克」风格的，都非常有趣，有兴趣的人耐心的看完这两部，并且去探索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