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怨

昨天睡得晚，第一时间在网上关注到巴黎圣母院烧毁的全过程。难过到辗转反侧，心中这个「怨」一时难消。

首「怨」，当然是怨自己还未去实地领略它的风采，它存世八百余年，总觉得会天长地久，有的是机会，择日便去就是了。

好多朋友晒出各自与巴黎圣母院的合影，我心中这个「怨」，腾地又起来了，用伍佰的歌说就是：「心中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早上起来一看，满屏的「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白居易感喟的是时光，良辰美景奈何天，满眼繁华留不住。

可如今，都讲世界和平，又炫科技发达，当真是更易留下「好物」了。琉璃脆，你罩起来，它还脆吗？

上个周末，恰好和家人同游了圆明园。那里保护的很好，易脆的都离你很远，或紧闭房门，你猫着腰，撅着屁股，紧缩瞳孔，才能看个「一枝半叶」。

每一处景点，都有个石壁，上书典故由来，大多是乾隆始建，英法联军焚毁，光绪修复云云……

说起来都是上百年的事了，我们这一代人哪曾经历过，这般大兴土木，再由野蛮摧毁的事呢？

你去到任何一个有点历史沧桑感的景点，大多会有说明，XX年经历了XXX事又于XXX年修复重建。

大多是久远的事，天灾人祸使然，心中确有遗憾，但考虑到人类稍微平静的活着，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多少也释怀了。

离自身所处的时代越近，心里的伤感则越重。譬如你看到某个恢弘的建筑，上面写着「文革时期遭冲击」，那真是难过极了，就觉得文明开化咋就这么晚呢？

那你我真有机会再游「巴黎圣母院」，定有石壁上刻着：「公元2019年4月16日历火焚烧，穹顶尽毁，法国人民团结一心，感天动地，于XX年XX月XX日重建再示世人。」

好嘛，你我与这焚灭是同一个世代的，哪还能云淡风轻，凭吊历史了，仿佛有了耻感，又有了罪恶，人类的文化遗产，人类没保护好，在这样一个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时代。

此怨无计可消除。倘若五十年后，你的儿孙再探圣母院，问你：「2019年你们都保护不好巴黎圣母院吗？你说的好时光存在过吗？」

当然了，后人再看这段历史，或许和我站在大多遭难过的古迹前想的是一样的：「现在真好，以前人野蛮、落后，实在往日不如今时。」

另有一「怨」就和三观相关了。我总觉得「三观正」里定有一条是考察你如何看世界。有的人就非得在圆明园被焚与巴黎圣母院被焚之间建立「因果报应论」。真的是有人拍手称赞的，一如听闻双子座被毁、日本大地震。

极少数棉袍里榨出「小」的人不值得开篇重点批判，一小段棒喝，还是很有必要的。当大多数人为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陨落而感到悲伤时，有些人非要品读出快感来，那么他们最适合待的地方是古罗马的斗兽场。

都说人最难过的是：「子欲孝而亲不待」。你在计划清单里列了很多「人生必去的远方」，你有你的打算，巴黎圣母院却另有计划，可不就也是很难过的事吗？

等巴黎圣母院修复后，我一定要去看，我对往后余生的人或事实在没信心了。

看到就是赚到，这双眸不留遗憾。

题图：来自池建强（公众号：Mac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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