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饼（二）

        中秋已过近二个月了，天气渐渐转凉，我一直惦记着送出去的“月饼”。广州的中秋节可能比其它地方更隆重，亲朋好友间一般会送月饼或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一是为了应节，更多可能成了增进沟通与情感的机会。

        在广州没有亲戚，只有老乡和好友。中秋放假时间，我们也会聚聚会，会带上月饼当手信。可能广州的月饼种类最为齐全：五仁的、豆沙的、咸蛋的、冰皮的、肉松的......种类繁多，广式月饼包装又特别精致。在中秋节走亲访友，一盒月饼代表了一片情意，同时也增添了节日气氛。

      每当中秋，我也会收到朋友或老乡送来的不少月饼。月饼只是应节的物品，我们不再象小时候钟爱吃月饼，一般都是小尝一块，或是当零食。如何处理这些月饼成了我和太太的一件烦事。寄回乡下吧，家里只有老人，吃多了可能也无益健康，再说还得花一笔不小的邮费。留着自个吃吧，真的不知要吃到猴年还是马月，本人对月饼本来就不再有多热爱。扔掉吧，从情感上接受不了，怎能把朋友的礼物不当回事呢？再说也是种不可饶恕的浪费啊。

        四年前的中秋节，太太从市场回来，跟我说：“刚看到有人在市场讨吃，我给他买了二只散装月饼！“是啊，乞丐也应当过中秋呀，他们有没有月饼吃呢？我们何不送点月饼送给那些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的人呢？太太非常赞同我的想法。吃罢午饭，我俩将家里的月饼撤封，用小袋分装开来。提着节日礼物，我们开着车到街头寻找合适的对象。

        下午时分，街头人不多。我们兜了一圈，在一间较大的连锁快餐店前，看到一位穿着破烂的大爷，胡子拉碴、挑着一担废品正在翻弄一个垃圾桶。这不正是我们要找的吗？"去看看!“太太小声地提醒我。停车，我轻轻地下车，接近他。大爷没有感觉到我们，只顾翻弄着垃圾箱。我从后箱提出一包月饼走到大爷身边:"大爷好，这是月饼，送给您的！“大爷愣住了，没伸出手来接，静静地站着，痴痴的眼神看着我们。我连忙重复说：”大爷，这月饼没动过的！是送给您吃的。“大爷将信将疑，手停在空中，片刻后，缓缓地伸过来，接过月饼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钟。大爷好象要说什么，但没有出声，干裂的嘴唇轻轻地抖动了几下。周边一下围笼了好多人，我正欲转身，大爷突然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瞬间，眼泪盈满了我的眼眶。 我飞快地钻进了车内，生怕直视到大爷的眼神，也怕被别人看到我的情绪变化。是同情、怜悯、悲叹......?我现在还是说不清楚。开着车，我们继续在寻找下一个对象。在车上，我和太太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把带出去的月饼送完。

        从那年开始， 每到中秋，我和太太都会做这样的事。今年中秋，儿子回学校，女儿回单位后，太太开玩笑地提醒我：“你今年不去寻找路人甲吗？”对，到街头寻找路人甲去。节后月饼大降价，今年我还买了一些散装月饼送给了那些流浪街头的路人，也给小区的清洁工送了一部分。

      月饼很小，城市很大。天变冷了，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