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只要肯努力,丑女照样有美丽的春天。
2017年8月17日 星期四 多云
我长得不好看,不是谦虚才这么说,是真的。
一双小眼睛周围都是雀斑,塌鼻梁,嘴却大得意外,而且上嘴唇比下嘴唇长出许多,厚厚地突着。
我在穷乡僻壤的农村长大,童年的快乐生活在我弟弟出生后彻底结束。这又能怪谁呢!我父亲祖上几代单传,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老一辈人都说,妮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是根,不但能防老,最主要是续香火。
我比弟大四岁,当姐的照顾他天经地义,从小到大,好吃好玩的全由他,我只有看的份,这不算啥,家常便饭能吃饱我就满足了。可有些时候,我和弟闹摩擦,父亲对我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打,母亲拦不住,只能跟着一块儿受气。我抹着泪看父亲在一旁乐呵呵地逗弟弟笑,心里很难过。
在学校里,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不光是因为我长得丑,我的穿着也很特别,一个初二的女生还穿着小学五年级时的旧衣服。裤子短一点无所谓,可是窄小的上衣把我微凸的胸部箍得特别显眼。我时常勾着头走路,只有在晚自习放学的路上才敢大胆地抬起头。
父母靠着几亩薄田,收入甚微,生我弟的时候计划生育抓得紧,罚款都是借的高利贷,好几年才还上。紧接着奶奶生病卧床,一年到头不断药,父亲四处借钱,亲戚邻居都借怕了。每当我看到父亲蹲在门口叹气,暗自替他发愁,可我年纪尚小,除了努力学习,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盼着自己能够快些长大,好替这个家尽一份力。
整个学生时代,我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习惯了独来独往。谁愿意和一个既长得丑又不爱说话的怪人交往呢?!
我的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因此成绩一直不算差,这也是我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我很害怕等我高中毕业父亲就不再让我继续读下去,毕竟上大学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这对于我本来就贫寒的家无疑是雪上加霜。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越发的努力,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那么到时候我央求父亲也会有底气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被武汉大学录取。在亲戚邻居们的百般解劝下,父亲答应继续供我读大学,不过,前提条件是学费贷款全部由我自己还。即使如此,我还是高兴了整个暑假。
大学里,我从来不敢去喜欢任何一个男生,我能感受到那种无视的冷漠,好像他们看我一眼就会破坏心情和食欲一样。我的感情完全被自己封禁,发誓做一个木头人。课余时间我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要么去做兼职。
站在路边发传单是轮不到我干的,老板尽挑长相姣好又开朗的女生,我不爱说话,长得又丑,只能去饭店的后厨洗碗。管他呢,只要有钱赚,吃苦受累不算啥。
我很少逛街,也不关注时尚,衣服能穿就行。吃饭就专挑量大实惠的,有时候晚饭能省则省,我的肩上还压着重重的助学贷款。
说心里话,我也很羡慕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她们不用刻意的打扮,随便穿一件普通的衣服走到大街上,都能招来无数男生的回眸。
长得丑,我不能怨父母,他们也没权利决定我的长相。家庭穷,我更不能怨,这一切都是宿命。
俗话说,穷不扎根,富不长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奔一个前程出来,给父亲看看,更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然而,现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四年的护理专业读完了,我揣着梦想来到人才市场应聘,却缕缕碰壁。
医院的招聘人员看完我的简历先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而后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犹豫几分钟后,有气无力的告诉我,回去等通知吧!
就这样,我等了两个月的通知,应聘的十几家医院,没有来一个通知。
我没有肩膀可以依靠,没有知心朋友倾诉,父母还指望我挣钱还贷款,工作找不到,刚毕业的我被压得喘不过气。
深夜里,我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捂着被子把这些年攒的泪水全部哭了出来。
在毕业后的第三个月,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眼看吃饭都要成问题了,还谈什么前程。无奈之下,我进了深圳富士康,在流水线上做普工。
工厂里的生活,三点一线,枯燥无味,不过,好歹有钱赚。但是跟我学的专业没有丝毫关系,为了还贷款,我咬牙坚持了下去。
一干就是三年,由于踏实肯干,我从普工晋升为小组长,工资也翻了两翻。这几年,我没有在任何一个同事面前炫耀过我的本科学历,因为四年的学习,来到社会上,没用到半毫。
我告诉自己,不能被别人看扁了,丑女照样可以自食其力。
第三年春节前,我还完了贷款,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26岁那年的春节,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刻薄了,弟弟也很懂事的鼓励我,叫我别灰心,总会找到和专业对口的工作。
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婚事,说我姑娘家的这么大了,还没个着落,我瞒着她说,谈的有男友,找个合适机会就带回来见二老。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不管怎样总算瞒过去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接下来,我的人生彻头彻尾地诠释了这句话。
过完年,我来到郑州。
二月初,乍暖还寒的天气,我不小心偶感风寒。
拖着酸痛的身子,就近找了一家诊所。初春是感冒的高发季,诊所里挤满了人。坐诊的是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正在给病人把脉,我看待诊的人挺多,便朝一旁坐下等着。
药柜前,两个配药的女同志忙得不可开交。
一位孩子的妈妈急匆匆地跑过来:“叫你们几遍了都没人应,我孩子高烧一夜了,赶紧过来人给扎上针呀。”
过了几分钟,她们仍在低头配药,取药窗口外的队伍里不断来人。
看着焦急的妈妈和病殃殃的孩子,我忍不住走到她们跟前说:“让我来扎吧!”
“哎!等等!你会吗?你是医生吗?”孩子的妈妈疑惑的看着我。
“在大学里实习时扎过。”我自信地对她说。
虽说有些紧张,可还是顺利地把吊针扎上了。
她连声向我致谢。
开过药临走地时候,坐诊的老者把我叫住了。
一番询问后,他决定留我在诊所里帮忙,试用期合格就正式录用。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终于可以发挥自己的专长了。晚上,我去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好好为自己庆祝了一把。
半年后,我已在这家诊所里独挡一面,患者们没有被我丑陋的面容吓跑,我洋溢地热情和专业的技能帮助他们祛除了病痛。
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只要肯努力,丑女照样有美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