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主播】天黑，天总会亮 | 第四章
作者：张大仙 废可乐
文学指导：甲乙木
策划：张三 董方星
简介：曾是办公室小透明的荣羡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直播圈，成为一名职业电竞主播。酷爱游戏的他并没想到，直播江湖深似海。谁能真心以待，陪他一路披荆斩棘？又是谁，能不顾世俗之见，陪他一起笑傲江湖……
第四章 天黑，天总会亮
1
荣羡回到房间，拿出曾经玩游戏专用的那台手机。都说人生如戏，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就不能像游戏一样，简单粗暴但永远让人充满战斗的激情呢？
当《决战峡谷》的背景音乐响起时，他的心跳本能加速。原来梦想从未褪去，只是被生活的尘土暂时掩埋。
登录之后，荣羡看到的画面仿佛一个近视1000度还外带散光的人摘掉了眼镜，除了模糊之外，还伴随头痛恶心的副作用。
凭着熟悉的手感，他准确点击进入人机模式，选了一个操作最简单的法师。所谓人机模式，基本都是玩家为了熟悉和练习新英雄才用的。只要别站着送死，基本都能赢，前提是这个玩家的视觉神经要是正常的。
荣羡在手机上盲打了一通，很快听到基地被打爆的音效，以及那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Defeat！”
“Defeat！”
“Defeat！”
“Defeat！”
“……”
强大的精神念力最终抵不过神经系统最本能的抗争。熟悉的蛤蟆蹦极，熟悉的晕眩和恶心，让他捂着嘴一路狂奔到厕所，扶着马桶一顿狂吐。
“荣羡，又犯病了？”母亲打开客厅的灯，披着外套站在厕所门口。
“不是不是，可能是晚上吃太多了。”
“你千万别再玩游戏了，身体要紧。”
“嗯……”
荣羡回到房间，手机还停留在“Defeat”界面。他爬上床，将头蒙在被子里。如果生活看不到希望，不如继续沉溺在黑暗里。
黎明时分，一丝光亮透过窗帘隙缝照进来，正打在他的眼睑上。辗转反侧了几小时，依然无法成眠。
荣羡从黑暗中坐起身，叹息一声，打开电脑，忍着头晕恶心，在熟悉的位置打开一个个文件夹，逐一删除曾经视之为珍宝的游戏视频教材。
《新版红拂最快刷野教程》
《2015和周易的第99次单挑》
《刺客流中单需要注意的问题》
……
……
……
还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父亲不同意给他配电脑。为了有一台能畅快淋漓打游戏，同时有足够内存储备各种游戏教材的好电脑，他同时兼了三份工，每天只能吃一顿饭，睡三个小时觉。
一万多块的电脑，为了充分发挥它的价值，荣羡只能没日没夜挂在网上。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研究游戏的打法。一直到手游兴起。手游可以随时随地玩儿，荣羡这才慢慢离开电脑。
如今这台电脑已经很老了，老得只能用来当硬盘用。有些事过去了，就该放下了。荣羡在心里劝自己，鼠标继续往下移动……
光标停留在《毕业纪念：兄弟团的胜利》上。
荣羡忍不住点开，最后的美好，最后的辉煌，哪怕最后听一次当时的激烈氛围也好……
2
大学期间，在荣羡的影响下，宿舍男生都玩《决战峡谷》。
一起打排位赛，为了一场团战的输赢，大半夜能把宿舍吵翻天，直接导致宿管强行给他们拉电闸。
有时生活中发生矛盾，现实里拉不下面子和解，只要暗戳戳上线拉对方一起打游戏，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兄弟并肩作战不能消解的。
后来室友杨磊被女朋友看得紧，经常打团的时候直接挂机，兄弟团一生气就给他驱逐出了战队。接着有人忙考研，考公务员，纷纷忍痛割爱卸载了游戏。
到了大四，每天还坚持排位上分，研究新英雄打法的就只有荣羡了。
毕业前夕，杨磊被艺术系的男生挖了墙角。
艺术系的男生叫嚣着说：“不服来战啊！唱歌跳舞随便你们选！”
他们这帮理工男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杨磊委屈巴巴地说：“实在不行跟人比做心算题吧？这个我在行！”
众人一顿白眼砸过来：“难怪你被人挖墙脚！这年头心算天才也没用武之地啊！”
荣羡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咱们打比赛吧！听说艺术系的男生也爱玩儿《决战峡谷》！”
众人纷纷响应。因为那时候，电竞行业已经慢慢兴起，有一部分走在潮流前沿的女生也都开始把“会玩游戏”作为选男友的附加条件了。
兄弟被绿是小事，战胜艺术系那帮气焰嚣张的小白脸，这可是关乎整个理工科男生尊严的大事。
经过几天几夜的紧急练习后，在学校的阶梯教室里，面向全校开放，荣羡和战友们一起向艺术系发起了5V5的正面较量。
《毕业纪念：兄弟团的胜利》，就是那一次比赛的现场视频。荣羡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他们齐心协力扭转局面，抓住艺术系的失误，一举拿下对方水晶的瞬间。当敌方水晶被打爆的时候，阶梯教室里同学们的欢呼声，此刻依然回荡在耳畔。
一群女孩尖叫着喊：“荣羡真帅！”
要知道艺术系的男生个个都是貌比潘安酷似吴亦凡，在他们面前自己哪敢跟“帅”字攀关系呀！
那一瞬间的虚荣心，让荣羡萌生想加入职业战队的念头。
往事不胜唏嘘，荣羡回过神，正准备关掉视频，却赫然发现，视频里的一切清晰如记忆。大屏幕上英雄走位和出招，阶梯教室里女孩子呐喊助威……一切的一切，如同记忆再现。
荣羡瞬间脑子一热，揉揉眼睛，定睛细看，屏幕却又变成一片模糊。
他自嘲地笑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奇迹！”
最后一个和游戏相关的记忆也被删除了。荣羡关上电脑，将这台已经无法投入使用的机器塞进床底下的柜子里。坐在旋转椅上，望着逐渐明朗的天色发呆。
鱼肚白的天渐渐被晕染上了火红的细线，一点一点渗透着，很快，东方升起半轮鸭蛋黄一般的照样。
“打最后一把，算是正式告别吧！”荣羡自言自语着，重新拿出智能手机。
登陆游戏界面，选择排位模式。最后一把，选择在线竞技，尊重游戏，也算是对自己的尊重。
输赢已经不重要。
他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刺客红拂，尽管她如今已经被削弱太多，导致上场率不足百分之十。可月光剑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血红的月痕，那种用生命和信念浇筑的光亮，已经成了他的精神力量。
荣羡关掉语音和局内打字，放大游戏音效，因为这场战斗，是他对自己游戏生涯最后的祭奠。他以为他会和往常以前视线模糊，走路撞墙，刷野刷半天却让野怪满血回原地……他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
当他过河道反野，意外遭遇敌人围攻，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却发现他能清楚看见敌人的站位。不仅如此，每个人准备如何走位和出招，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仿佛看电视的时候用的0.5倍速，一切细节无所遁形。
面对敌人的三路包抄，他淡定走位，准确还击，使出一套久违的“月下无限连”，来去穿梭之间，完成漂亮的三杀。紧接着，赶来救援的剩下两个敌人也是千里送人头，还没走到跟前，就被荣羡用月痕标记带走。
“penta kill！”当游戏传来振奋人心的五杀提示音时，荣羡看到剩下四个队友都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看清了！我能看清了！！”荣羡将手机扔一边，兴奋跳起。
“怎么了，荣羡？”母亲一脸仓皇，破门而入。
“妈，我能看清了！我可以打游戏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荣羡激动抱着母亲转圈。
“荣羡……”母亲的眼神里透着对儿子的担忧。视觉神经受损是小，她真担心儿子这样抑郁下去，会得什么精神病。
“不信我玩给你看！”荣羡忙拿起手机，想给母亲演示。可重新看手机的时候，他就发现一切不对劲了。
红佛提着月光剑走了几步就撞墙，试图穿越，试图绕路，试图回程，都不成功。画面上的红佛看起来全然没有刚才的飘逸自在，倒像个调试期的失败程序。
连不懂游戏的母亲都看得出来，荣羡其实根本看不清画面。
“儿子……”母亲还没说话，荣羡就捂着嘴奔向厕所。
厕所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手机里，依然是熟悉的“Defeat”。
荣羡回房间，见母亲正忙不已地偷偷抹眼泪，振作精神挤出笑容，过去轻轻抱着她，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道：“妈，我错了，我就是睡不着，想哄你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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