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佩服余光中

余光中先生仙逝,朋友圈弥漫着乡愁。别的也就不会了。高阶的朋友还能知晓《寻李白》,但全诗520字, 也就能背个半句「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年轻时候我特爱用这句装点自个儿,感觉牛哄哄的。

余光中出版诗集21种,唯有《乡愁》人尽皆知,这有赖于中小学教材,更有赖于大陆统战的需要。这就导致你去网络上搜索「近代爱国诗人都有谁」,余光中居然与「正牌爱国诗人」臧克家、郭沫若同列。

离《乡愁》问世已过去46年,这46年间另一首流传甚广的经典「统战作品」可能就是《爷爷您回来了》。

余光中的心里对于大陆乃至这个国的情绪是复杂的,《乡愁》里是满满的游子情,而在另一些作品里他毫不客气的对彼时海峡那头发出了深深的讽刺。

他写过:「十年前初来香港,最怵目惊心的一幅标语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那标语的口气骄悍凌人,我每次看到都很反感。」

他反感到什么程度呢?相继写了《小红书》(红得烫手的一本小书,八亿双手虔诚地举着 )、《北望》、《梦魇》持续鞭挞,惹得当时的左派文人大为不满,大公报更是批判他「反革命、反人民」。.

他想回大陆吗?实际是庆幸离开了大陆。你看他这么写:「设若我当时引颈北望,青山一发重归乡国之茫茫,则反反覆覆热热冷冷的大小运动里,曾呐怎样的喊摇过什么的旗,文革的劫灰里,我是哪一只焦了的凤凰那一张黑了的脸?」


「统」之于「乡愁」更像是咱们这边的拔高与误解,余光中说不管是去香港还是回台湾,当时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于是「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

余光中是个精明人,既然「乡愁」是爆款题材,这边人又特别好这口,那就开足马力写它个山穷水尽。1992年,余光中首次应邀回大陆。此后20余年来,余光中回大陆60余次,获颁20多所大学客座教授,此外「返乡诗」题材也进入了高涨的量产阶段。相映成趣的是,大陆这边把他捧上了神坛,《新京报》的一篇专访中更是把他比作托尔斯泰。


对此,李敖有话说:「过去反共,现在跑回中国大陆到处招摇」

余光中是个精明人,一方面对文革时期大陆的「疯癫状态」瑟瑟发抖,并假象自己深处其中定难逃劫难。另一方面,又在彼时同样高压统治的台湾,因担心「工农兵文艺」席卷宝岛,便举报了很多乡土作家,给他们扣上「共匪」的帽子,让陈映真、尉天聪等人颇受了一番折磨。他恐惧权力,又服膺权力,就是这么个人。

文人最不耻的就是「颂圣」,这事余光中也是个中好手。蒋经国去世,他写了一首《送别》:

悲哀的半旗,壮烈的半旗,为你而降,

悲哀的黑纱,沉重的黑纱,为你而戴,

悲哀的菊花,纯洁的菊花,为你而开,

悲哀的灵堂,肃静的灵堂,为你而拜,

悲哀的行列,依依的行列,为你而排,

悲哀的泪水,感激的泪水,为你而流,

悲哀的背影,劳累的背影,不再回头,

悲哀的柩车,告别的柩车,慢慢地走,

亲爱的朋友,辛苦的领袖,慢慢地走。

倒是比郭沫若的《毛主席你赛过我亲爷爷》要雅的多,但也是风骨全无的粗糙之作。李敖点评如下:

「悲哀的马屁,臭臭的马屁,为你而拍,

悲哀的新诗,无耻的新诗,为你而写,

亲爱的朋友,辛苦的领袖,慢慢地走,

快了我跟不上,因为我是你的狗。」

余光中走了,中国传统老话说:「为尊者讳,为逝者讳」,故而以上话看似凉薄,但中国还有句老话叫「盖棺定论」,所以借此「热点」,实事求是最好了,我不会薄其人遂薄其书,我顶顶反感的是把一个人推向神坛。

余光中的《乡愁》里抒发的是游子情,这种「情」是超越政治与民族的,深深的情本该浅浅的读,而不是附加政治符号。余光中自己回到大陆时也说了「40多年过去,故乡变了。文化的乡愁是永远解不了。」

乡愁只是文化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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