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人锁心锁乡愁
文丨林少波
图丨揭钢
你一定知道王安石的《伤仲永》。
“金溪民，方仲永。”江西临川人王安石是金溪女婿，他的《伤仲永》里描述的那个神童就是金溪人。
4月13日、14日，“唤醒古村，重焕活力”数字遗产中国行在江西金溪举办。
短短两日，我随着众多专家和其他媒体朋友，分别参访了竹桥古村、游垫村、下李村、浒湾古镇等地。
雨天刚过，湿漉漉的石板路、长满绿苔的墙壁、潺潺的溪水穿村而过。
抬眼望，各种老房的屋檐雕栏，各种牌坊、祠堂，蓝天白云在这里并不稀罕。
母鸡在屋后的空地上散步，小猫躺在门边发呆，老人们坐在门口，深陷的眼睛打量着来拜访的客人。
满眼都是苍翠的植物和古朴的民居，恬淡悠闲。
金溪，位于江西省抚州市，是临川文化核心发源地之一。有山出产金银，有溪水色如金，故县得名金溪。
当然，除了看人，到金溪，还体验了很多“地道风物”。
看了有“华夏一绝”手摇狮，品尝了当地村民用米做的糕点，还在宗祠的戏台听了汤显祖的《牡丹亭》，配着古朴的宗祠别有一番风味。
金溪，确实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博物馆。看不够，吃不够，听不够。
两天的行程很短，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又匆匆登上回京的飞机，金溪的古村落，就这样被落在了身后。
现在的人们，很多的无奈，一边是留不下的城市，一边是回不了的乡村。
大批的人逃离黄色的土地与宁静的田园，走进繁华而喧嚣的城市。在城市不断崛起的同时，农村在日渐萎落。每一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沦陷在现代的大潮之中，沦陷在日渐淡去的记忆之中。
我这样说，不是对城市的挽歌，也不是对乡村的礼赞。
只是觉得，乡愁不能一直是锁在烟里雾里，浸在水中雨中。
我不是建筑专家，但在我看来，徽派古村落，浙派古村落，闽南古村落，赣派古村落，各有特色也有异曲同工，中国大部分古村落都是一样的质朴民风、乡土气息，晴耕雨读、农儒商仕、天人合一，这些基本一致。
只是时代变迁，风吹雨打，终至残垣破壁。
金溪的古村落是被尘封的，这要搁在皖南和浙江，估计早被开发殆尽。只是，有时候，保护与开发其实是矛盾的，一保护就宣传，一宣传就开发，一开发就破坏，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但其实，不能认为开发就等同于破坏，一些所谓的保护是在阻挡时代先进的文明传播到这里，让当地民众继续贫困着，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让当地老百姓的日子实实在在地好起来，共享人类文明发展的果实才是最重要的意义。但是同时，如何保护和发扬传统民俗文化也是最重要的课题。
客观地说，走完这几天的行程，感觉这里的住宿条件仍然有待完善；另外就是这里看到的更多的是老人，年轻人和小孩不多。这是当下中国的大部分农村的现状。
停留在我们记忆里，唯有的是残留的故梦，是从小在那长大的老房，而这老房在我每回一次故乡看他一次，它的裂痕就多几道。
乡情由此而生，可我们真的是思念故乡吗？或许，我们思念更多的是传统纯正的文化，质朴的民风、人情，是对过去田园般的憧憬，是渴望悠远的温情……乡情乡愁，故乡于每个人，都是儿时渴望离开但长大后魂牵梦系却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生活在别处，这是一种诗意的栖居。可为什么，不能生活在原处呢？“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古代那种晴耕雨读的生活方式再也不会出了。这是不是也一种悲哀？
为了寻求更多的就业和致富机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农村。更多的则是举家外迁，老屋渐渐空了，没人住了。传统村落保护面临“空心化”现状。一旦老房子没有人住，就会坏得很快，可能几年就塌了。人不在，房迟早要塌。
因此，外部保护仍然是暂时的，真正持久的是让村里人愿意生下来、留下来，出去了愿意回来，让旅客来了能住下来，住下来能走起来说出去。
资金不是保护古村落的根本，我们要保护的是人心、人气，是那种对农村的不嫌弃和发自内心的愿意，只要有人住，房子就不会倒、不用外部刻意保护。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可是，再多的好山和好水，人都走了，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密锁重关掩绿苔，廊深阁迥此徘徊。
我一路看了很多的门，看了很多的锁，我就想：这么多的门，里面曾经住着多少风流人物，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锁，锁不住人、锁不住心呢？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美丽却残败的农村，能锁住一个人么？
思乡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席慕容在《七里香 》诗中写的：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看得见白云蓝天，望得见星星月亮，留得住用户体验。
窃以为，保护古村落，重点还是设计好、运作好旅游、休闲的深度体验，让人方便来，来了有得看、有得吃、有得住、有得花，来了不走，走了还想来，这次走了下次再来，自己走了带人来、介绍人来。
旅游发展旧的六要素：吃、住、行、游、购、娱。
旅游发展新的六要素：商、养、学、闲、情、奇。
当地村民不出去，外来旅客想进来，科学地做成产业带动、一劳三功，而不是单靠政府保护或社会各界慈善，方为长久之计。
如此，锁住乡愁，才不会成为空谈；重焕活力，才会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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