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接到刘国梁电话的时候，马龙还两眼迷离的偎在张继科怀里。
张继科单手搂着他抽烟，这时候抽烟，马龙不会揍他。
“我回避一下？”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姓名问。
马龙没力气，而且也不想动，“你接，免提就行。”
“在哪儿呢？”
“继科儿这里。”
“哦哦，行你们三个好好商量着。”
“好的。”
张继科挂断电话扔到一边，打算再来一局。
马龙刚回过神志，“三个？”
“嗯。”张继科手伸进被子里，“咱不都商量完了吗，先办正事儿。”
“你等会儿，等会儿你个流氓。”
“张继科！”
等马龙终于有力气给张继科从自己身上踹下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跟你说。”马龙微喘着，“你他妈这是生活作风问题。”
“咱俩这样不算生活作风问题，我跟别人才算呢。”张继科给马龙捋后背。
“屁。”马龙被摸的舒服，头在张继科肩膀上蹭了蹭，“你让博儿回来，咱仨商量一下。”他领会错了刘国梁的意思，以为三个人指的是张继科他和方博。
“行。”张继科本想给方博打电话，临时决定改发微信。
毕竟这时候，方博许昕不一定在干啥，吓萎了对他俩都不好。
“得弄个窃听，最好能放到大少那边儿。”怕方博回来看见，马龙忍着腰酸起来穿衣服，张继科在他身后动作利落的穿好裤子，推开了房间窗户散味儿。
“我让博儿弄了。”张继科原本打算昨天在酒吧交给许昕，后来方博出来跟许昕喝酒，他就把东西给了方博。
“他会？”马龙惊讶的恰到好处，上次樊振东在方博身上发现设备，他就查了方博的资料。部队资料对外保密，马龙原本想找陈玘考虑到王皓就算了，还是拜托了其他人大概打听了一下方博的情况。他断定，方博应该是监听技术方面的高手，但他不能当着张继科面儿说出来。自从方博到了张继科这里，他俩就没碰过面，不装一下的话，怕张继科怀疑樊振东身份。
“会。”张继科点头，“他在军校进修的就是这个。”
“那太棒了。”马龙笑着。
方博消息回的相当快，说自己已经快到出租屋了，并且问要不要带什么回来。
“两份早饭不算你。”张继科给方博发语音。
接着，方博回复了一句粗口。
马龙能看出来，方博对他是有敌意的，而且这敌意比他俩在局里办公室见面那次加重了不少。只是他暂时不明白，这敌意来源自什么。想了又想，他找到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方博作为张继科的师弟，肯定对于张继科这五年的事儿耿耿于怀，更反感自己现在作为张继科的上线，要张继科继续执行卧底任务。
“博儿。”马龙善意的跟方博打招呼，“昨儿怎么没回来？住哪儿了？”
方博身上一僵，“有意思吗？”他来了脾气，“你管我呢。”瞎子昨天来找师哥接头，马龙会想不到自己跟瞎子出去了？问他妈什么问？
马龙摸摸鼻子，低头吃包子。
“撒什么邪火？”张继科拍了方博一巴掌，方博抿抿嘴，老实吃饭。
张继科留意到方博喉结位置有个红痕，在桌子下面戳了马龙一下，示意马龙去看。他是想逗马龙个乐呵，没想到马龙的脸瞬间黑了。
许昕出门执行任务马龙知道，他俩差不多一年多没联系。但再长时间不联系，马龙也不信许昕会跟方博分手。那方博现在这样，就是又找了别人。
“大昕挺好的。”马龙不咸不淡的说。
“还行。”方博冷淡的接了一句，好不好的不用马龙说，他自己心里有数。
毕竟是张继科师弟，马龙不好多说什么。他咬咬牙，准备说正事儿。
“东西给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张继科插了句话。
方博点头，他今早上把东西交给许昕，也告诉了许昕怎么安装更隐蔽。
“接收到那儿？”张继科又问。
方博指了指床底下，张继科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给局里一份。”
单纯考虑任务也好，顾及到许昕是马龙师弟马龙肯定操心也罢。于情于理，张继科觉着都得让马龙随时知道情况。
“能同步。”方博咽下嘴里的油条，“但得让我进内网才行。”
“没问题。”马龙吃饱了，他没想到方博张继科动作这么迅速，看样子已经在大少身边扎下了钉子，“我一会儿回局里给你授权。”
气氛缓和了一点儿，方博提出进内网，其实是找毛病。警局内网一般不会开放给外人，监听这个东西想让马龙听见，他再给马龙个接收器就行，可马龙大大方方答应了，坦荡的出乎方博预料。
方博抓抓头，给马龙递过去一杯芝麻豆浆。
“我师哥说你爱喝甜的。”
“昂~，谢谢。”
马龙偷偷观察了方博喉结半天，怎么想怎么觉着方博也不像是脚踏两只船的人，或许是跟张继科上火，刮痧去了也说不定。
“博儿，我回头请你吃饭，分局门口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烤肉。”
为了自己师弟，得跟方博搞好关系，要不大昕执行任务回来方博真跑了，大昕还不得哭死。
“我请你吧。”方博撇嘴，这他师哥看好的人，未来的师嫂，虽然说心眼儿多了点儿，但师哥喜欢，自己怎么着也得给点儿面子。
“最近我听局里人说，有个新游戏，你玩儿了吗？”
“没工夫啊，等这事完了我再玩儿。”
“那你到时候带着我呗。”
“没问题，带你比带我师哥强，他带不动。”
张继科捏捏眉心，刚才还跟乌眼鸡一样的俩人，这会儿看着好的像能穿一条裤子。
“小雨还没回来，用不用打个电话。”方博突然想起来赶紧问。
“打打打。”张继科看看表也觉着不对，平时小雨就算去网吧包夜打游戏，这时候也该到家了。
电话是通的，可周雨没接。
张继科眉头拧成了疙瘩，“再打。”
他瞄了一眼马龙，发现马龙并没什么反应。
马龙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樊振东昨天去酒吧根本没告诉马龙，他正常下班就走了。马龙留下来听监控查资料，一直忙到张继科叫他。
樊振东看上周雨，并没敢跟马龙说。执行任务走心想追人，这话说出来，樊振东觉着自己大约得跑死在分局后院里。
他有自己的小算计，张继科甭管黑的白的，周雨只是跟着张继科的小弟。白的最好，黑了，也没啥太大麻烦。碰见这么好看的，人好又会过日子的不容易。自己不下手，那撞破了警局所有的南墙，都不够解后悔心疼的。
“不能出啥事儿吧？”方博站起来，“早知道我在他身上放个监控了。”
张继科转头看马龙，想说让马龙问问樊振东。
周雨推开门走进来，昨天出门时候的T换成了高领衫，尺码还特别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怎么回事儿？”张继科攥着拳头问。
“我，我昨天跟小胖儿撸串喝多了，就在他家沙发睡了一夜。”周雨脸上泛红，“还把衣服吐脏了，早上管胖儿借了一件儿，回头洗了再给他。”
许昕手指极其灵活，这点，能体现在各个方面，方博尤其有发言权。
“试试。”安装好监听，许昕轻轻说了一句。
“你爸爸我收到了。”方博气儿不顺。
“你有种晚上当我面儿说。”许昕翻了个白眼，先收拾好方博给他的探测仪，然后快速打扫干净痕迹，退出了大少的办公室。
他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冲着秘书苦笑，“没人你也不告诉我。”
“人家接了个男朋友电话嘛，没留意。”秘书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拜托了昕哥，别跟大少说。”
方博这时候正跟张继科并排坐在床上，冷脸面看着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的周雨。七分钟前，他屏蔽了屋里的所有监听监控仪器。
周雨双手捧着脸，低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傻？”张继科气的砸床，“别告诉我你打不过他！”
“真打不过。”周雨蚊子一样哼哼。
“他动手了？”张继科眯了眯眼睛。
“没。”怕张继科急，周雨赶紧抬起头，“他没动手，我意思，他力气大比我大，不是，他也没强迫我，就是，就是，哎呀，哥~”
被周雨这声哥叫的没脾气，张继科郁闷的点上一根烟，把一肚子火憋了回去。
他现在特别后悔，既然看出来小胖子没安好心，就该把小雨拴死在自己身边。妈的，这小兔崽子，下手太他妈快了。
搓了把脸，周雨吸吸鼻子，“哥你别生气，这玩意儿是吧，我又不是个大姑娘。”
“那小子不是好人。”张继科扔给周雨一根烟，“怪我，我前两天看出来了没提醒你。”
“你怕我走心吧。”周雨吸了一口烟，“他是警察，对不？”
方博张继科都愣住了，周雨笑笑，“昨儿他带我回他家，到楼下了说要吃冰淇淋，让我等等他去买，十多分钟才回来。”
“收拾东西去了。”张继科肯定的说。
“嗯。”周雨点头，“我进屋他也不开客厅的灯，说太亮了没情趣。”
“那你怎么发现的？”方博瞪圆眼睛问。
周雨嘴角抽动了一下，“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他阳台上挂了件儿警用衬衫，估计是晚上着急，收拾的时候给忘了。”
“那你？”张继科话在嘴里问不下去。
“哥。”周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背，平时还好，今天坐这一会儿小马扎觉着腰特别疼，“胖儿还小呢，我昨天看见那衬衫儿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他呢，嘴里说是喜欢我，没准是一时新鲜，过后就拉到了。”
方博张嘴想骂街，张继科拍拍他，又冲着周雨点点头，“你自己有主意就行，咱先该干啥干啥吧。”
张继科原本就打定了主意，任务结束就把小雨带走。以后见不到面，天长日久的，也就忘了。
刀子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现在说啥都没用。
“被打了？”大少在办公室接电话，他一早在三少身边放了自己的人，二少哪儿他也想放，但二少用人的规矩太多，身边人插不进去，会所人放了也没用，所以这些年以来，二少的消息，他知道的确实不多。
“我知道了，你留神看着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马上回我。”放下电话，大少满意的笑了笑，老二老三这是呛上火了，他俩最好斗个你死我活的，省的自己还要一个个费力收拾。
恐怕火生的不旺，大少又给二少打了个电话，“老三孩子脾气，砸了多少，我赔给你。”
“不用。”二少的声音不瘟不火，“多少年了他都那样，习惯了。”
大少一拳头砸在了棉花包上，只能再敷衍两句，就挂断电话。
张继科手在桌面上轻轻扣着，方博在一边，刚进入警局的内网，同时把这段音频给马龙发了过去。
“龙。”张继科约莫马龙听完了就开口，“我总觉着……”
“我觉着……”
他俩异口同声的说，方博翻了个白眼，摘下耳麦出去买饮料喝。
“你先说。”马龙声音先张继科一步传过来。
“当年上线出事儿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他们发现我是卧底，为什么没动我，而是动了他呢？”张继科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对。”马龙声音很稳，“你上线失踪要是跟这案子无关，那就别说了，只要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局里对张继科不敢信任的原因。
卧底身份曝光，常理来说，只有卧底会有危险，或者说，应该卧底和自己的上线两个人都有危险。可张继科不但安全，还顺利的从集团内部脱身而出，他的上线却失踪了。
“现在看大少这个路数，办事儿弯弯绕绕的，我觉着他应该是关键。”张继科点上烟，马龙不高兴的啧了一声。
“就抽一根。”张继科赶紧保证。
“我跟你想的一样。”对于张继科的这种保证，马龙权当他放屁，现在正事儿要紧，这账可以记下，回头再收拾，“所以咱们现在得钓一下大少。”
“钓鱼，不得有饵啊。”
“你什么意思？”
“你猜不出来？”
“太危险。”
“比死等强。”
“多大把握。”
“三成。”
马龙半天没说话，张继科数着他呼吸的次数。
数到第五十六次，他听见了马龙的声音，“你自己三成，咱俩一起，怎么也能有六成把握。”
夹着烟的手挠挠鼻尖，张继科脸上挂着个让周雨都看不下去的笑来，“这又不是数学题，三加三等于六。”
“昂~”
“大白天的别出这个动静儿，我跟你正经说事儿呢。”
马龙瞬间觉着脸上发烧，他回头看了一眼美滋滋坐一边玩儿手机的樊振东，压低了音量，“张继科！你他妈耍什么流氓！”
怕给人逗急了，张继科赶紧把话拉回来，“我自己三成，加上你至少得到七，再加上许昕，咱绝对有十成的把握。”
现在大少那边儿有许昕在，不但能掌握第一手情况，还能在适当的实际，再大少那里推波助澜一下。
不得不说刘国梁的安排精妙无比，三个人一暗两明，各有各的用处。
“大昕？”马龙皱眉，“他怎么了？算他干啥？”
“大少那边儿得靠他啊。”张继科扔下烟头，马龙这个声音，不对。
“他什么时候卧进去的？”马龙问。
“你问我我问谁？”张继科有点儿懵。
“我不问你我还能问谁？”马龙一头雾水还生气，许昕去帮助张继科做任务，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张继科居然瞒着自己找了许昕？许昕居然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许昕不是你派的？”张继科脑子彻底卡死了，他上次接许昕电话的时候叫了一句大蟒，马龙不可能听不到啊，当时方博已经把屏蔽关了。跟许昕商量好的事儿他没跟马龙说，也是觉着许昕早晚会告诉马龙的，自己懒得说。加上几次试探，马龙根本不接这个茬，他觉着马龙或许是留着许昕在协助自己做任务的同时监控自己，所以才寒心。
可马龙这个反应，难道自己想错了？
“我派他我能不告诉你？”马龙声音提高起来。
“卧槽！”
“你骂谁呢？”
“没骂，那是语气词。不是，你真不知道？”
“废话，我骗你干嘛？”
你平时没少骗我，小胖子就是你派过来的这个肯定没跑。张继科这话只敢不出声的叨咕，“不是你，也是你们局里派的。早上刘局电话说三个人，那不就大昕和咱俩吗？”
“三个人意思不是咱俩加博儿吗？”
拧了，彻底拧了。
张继科头疼，“龙，许昕肯定不可能是我叫来的对吧，你好好想想。”
“你等着，我去问刘局。”
马龙摔下耳麦，张继科要跟他撒谎，他就死定了。
樊振东茫然的放下手机，谁？许昕？昕哥怎么了？不是执行任务跟张继科配合呢吗？存档的监听录音里有啊。
坏了。
樊振东一拍自己脑袋，上次龙哥去洗手间让自己监听，是听见大蟒俩字。自己当时忙着给周雨发消息，就只打开了录音做存档处理，龙哥回来，自己忘了说。
“我是张继科，时间不算了脑子乱。”
“大昕这事儿，我可能想多了。”
“但樊振东这小兔崽子，肯定是龙你派过来的。”
“而且你早知道方博会弄监听。”
“你说‘他会’两个字的时候，眉毛上挑，表情微微惊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你的脚不自觉的移动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皓哥不会告诉你，你又没机会跟方博接触，许昕跟方博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你俩没联系。再说你还不知道许昕也在任务里的事儿，那么，发现方博的就只能是樊振东。”
“任务结束，我一定揍小胖子一顿！不是因为他告密，到时候，你问他干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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