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即将离任，中国还和美国开这个会干嘛？

按照一年一轮换的原则，6月5日—8日，第八届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SE&D）在北京举行。虽然有观点（很多来自美国国内）看淡此次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作用，但笔者认为这一总理级的高层全方位对话具有重要意义，值得期待。

文︱哈佛大学访问学者、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经济室主任余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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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脚鸭”总统真的无法作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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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很多美国人看淡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奥巴马明年1月将结束其8年任期，此轮对话将是奥任内最后一届对话，在当前“逢奥必反”的政治大环境下，奥巴马政府达成的成果将很难得到切实执行。亦有人认为此前多轮对话效果有限，不应为此投入太多精力，甚至呼吁下任美国总统终止对话。

笔者认为，当前的美国国内选举环境对奥巴马政府内外政策的确形成了不小的掣肘，但并不是说奥巴马政府就完全无所作为。

“跛脚鸭”总统作出不“跛”之事其实并不鲜见。例如，小布什任内最后两年就被很多美国人视为其执政表现最佳的时期。在任期的最后一年（2008年），小布什放弃了共和党的放任自由、小政府的政策立场，伸出“政府之手”大力救助陷入困境的美国国际集团，事后有不少美国学者对此给予高度评价，认为其阻止了次贷危机的进一步恶化，为继任的奥巴马总统争取了应对时间。

而且，奥巴马在其第一任期的最后一年，也就是通常所谓的“跛脚”期，也曾不甘宿命，动作频频。内政方面，2012年1月，奥巴马利用国会“休会任命权”，绕过休假中的国会在俄亥俄州出人意料地任命前俄亥俄州司法部长科德雷为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局长，此前他的这一提名因共和党的阻挠已被参议院搁置近半年。

奥巴马用此招警告国会共和党人，自己并非“跛脚鸭”，仍能反制共和党。2012年5月，奥巴马公开宣布支持同性婚姻，成为首位支持同性婚姻的在任美国总统，在美国国内掀起轩然大波。

外交方面，正是在2012年，奥巴马政府在经过字斟句酌后，提出了至今一直饱受诟病的“再平衡”战略，该战略意在强化美国与日本、韩国、菲律宾等亚洲国家的安全联盟关系，增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拉拢印度、缅甸等东南亚、南亚国家，拓展美国在亚洲的伙伴关系，对中国构成不小战略压力。

因此，对任期不到8个月的奥巴马政府，中方仍应高度重视，争取将奥巴马的“跛脚期”变成中美关系的一段小“蜜月期”。中美如能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达成突破性共识，对未来中美关系发展仍能发挥引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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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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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是奥巴马任内，中美之间搭建起的最重要的战略协调、分歧环节的工作机制。那些认为对话的效果有限的说法，完全是无视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取得的成果。

第二届对话中美双方达成的成果为26项，第三届40项，第四届67项，第五届91项，从第6届开始，双方的成果数突破三位数，第六届取得300项成果，第7届127项。暂不论成果大小，单从数量上看，能从两位数变成三位数，就是不小的进步。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带来质变。

丰硕的对话成果反映出中美利益交集面的增多。按照美国商务部 2015 年 6 月 3 日发布的数据，美国对华出口占美国出口总额比重，从 2007 年末的 5.5%，提高到了 2015 年末的7.7%，上升了 2.2 个百分点。2014 年中美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达到 568.4 亿美元，较上年514.3 亿美元同比增长 10.5%，远高于同期中美两国各自 GDP 的增速。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双边经贸往来，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与中美商贸联委会等为双方提供了多维度危机管控和分歧处理平台，成为稳定双边关系大方向的重要稳定器。

根据世界银行 2015 年 6 月的数据，2008 年中美互诉反倾销案件数为 13 件，2009 年为 16 件，2013 年为 10 件，2014 年开始降至个位数，为 7 件，2015 年为 2 件，中美之间中美互诉反倾销案件数总体呈减少态势，其重要原因是很多矛盾在政府工作层面就得到了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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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对话会关注哪些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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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在此次对话上，中美双方将会就过剩产能、投资便利化、宏观经济再平衡等问题交换意见，双方将阐述各自宏观货币和财政政策理念。

在友好气氛下，中方亦会在扩大内需、提供统计透明度、进一步开放服务业市场、降低投资壁垒、增大人民币汇率等问题上面对来自美方的压力。期望中美双方用战略性眼光，为今后中美经贸关系发展给出指引。

近年来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上升势头迅猛，人文交往、旅游、金融服务大幅增加。2007年末奥巴马上任之初，中国对美投资总额仅为 30 亿美元，投资主要集中的在汽车行业。但至 2015 年末，中国在美投资，累计已达 629 亿美元，较 2007 年末增长 20 倍，中国在美投资实现了领域全覆盖。

2007 年至今，中美旅游往来规模总量突破 2200 万人次，年均增幅达 7.6%，其中中国游客赴美年均增长 18.4%。2014 年，美国人在中国旅游消费总支出占美国人旅游消费总比重的 10.9%，中国人在美消费支出占比为 34.8%。

传统的以货物贸易为“主色调”的中美经贸关系亟需升级。需要中美拿出战略智慧，为今后中美经贸关系发展作出一个长期的设计规划，例如将未来的中美经贸关系打造成基于互联网的服务业和货物贸易齐头并进的新型经贸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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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能为中美指明具体合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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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中美双方能在以下具体经济领域对话取得重要进展，将为中美经贸关系长期发展提供支柱：

一是为中美经贸关系发展营造积极正面的舆论环境。

一段时间以来，美国国内对中国经济发展前景的担忧情绪经美国媒体放大，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社会性看法。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认为，中国正在全方位的进行政治、经济、社会、军事领域的改革。改革进入深水区，面临的阻力越来越大，如果出现偏差可能引发一系列负面后果。

从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民调数据看，中美两国相互的认知存在明显差异。2007年，对美国看法积极的中国人的比重为34%，这一数据在2015年上升到了44%，中国人对美看法消极的，2015年则从2007年的57%降至49%。但是同期，美国人对中国看法积极的，比例却从42%降至38%，看法消极的从39%上升至54%，增加了15个百分点。

目前中美政府间已有上百个双边交流机制，通过这些机制，美国官方对中国经济及前景肯定比媒体、非公机构更加客观真实。如果美国政府或有关官方机构多发表一些对中国经济正面的看法，正面解释对方国内经济政策变化和调整，将有助于正面引导美国国内对华舆论。因此，期待中美加强国内舆论引导方面的合作。

二是尽早结束中美双边投资协定（BIT）谈判。

目前中美之间已围绕中美双边投资协定进行了 24 轮谈判，多次交换负面清单。但在中方看来，由于美方在一些具体问题上要价过高，导致谈判进程已明显落后于中美两国领导人设定的目标。此时，需要双方拿出政治勇气，作出政治决断。

此外，美方若能在放宽对华高科技产品出口、解除对华武器出口禁令、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等中方关切的问题上展现积极姿态，相信将对推动谈判发挥重要积极作用。

三是加强国际经济治理合作。

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不断增强，中国参与国际经济治理的能力和意愿也不断上升。习主席在 2015 年 10 月访美期间曾多次表示，中国是现行国际体系的参与者、建设者、贡献者，中方提出的亚投行、“一带一路”等倡议旨在支持各国共同发展，而不是要谋求势力范围，欢迎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参与。

期待中美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改革中加强合作，推动亚投行（AIIB）、金砖银行、丝路基金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亚开行的联合授信，尽快在在美建立人民币交易和清算机制，期待美方能尽快加入亚投行，中国尽早加入“巴黎俱乐部”（或称“十国俱乐部”），为国际经济治理贡献中国智慧。

四是加强国内产业政策协调，保证各自国内制造业发展。

中国制定的十三五规划、《中国制造2025》等都明确提出要发展高端制造业，使中国到2025年跻身制造强国行列，而奥巴马政府也出台了以先进制造业为核心的再工业化战略，大力推动“工业互联网”、“新一代机器人”及“制造业创新网络”等高端制造战略布局，在创新基础上不断提升制造业、发展新兴产业，抢占新一轮产业革命的领导权。

中美在制造业领域的正面竞争冲突将愈演愈烈。双方应加强产业政策沟通协调，引导各自国内企业在制造领域找到更多的比较优势领域，形成优势互补、错位分工。

“坦诚对话、务实合作、循序渐进、互利共赢”一直是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指导原则，在上述原则指导下，双方在经贸、金融、气候与减排问题上取得了实实在在的进展。如果中美双方都能本“多栽花、少栽刺，排除干扰，避免猜忌和对抗”来发展两国经贸关系，中美将在经贸领域形成良性互动，成为大国经济关系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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