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若即若离
个人文集《微光斑斓》
“这是我以前的笔记，你需要的话借你。”颜婷婷说着不等薛微回应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周围的同学都有些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不问世事的颜婷婷居然主动将笔记本借给自己学习上最大的追赶者。特别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颜婷婷对成绩的在乎超过了一切。
薛微看着她的背影，手微微捏成拳头，大声的说了句谢谢。颜婷婷坐下来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陈岩川看着眼前的事情，第一次开始觉得颜婷婷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而他的发现薛微在做着某种改变。看她方才和丁岚说话眼神里犹豫不决甚至有些害怕的神情，他不明白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仿佛在强迫着自己和别人对话一般。
丁岚耳朵腾地红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本能的想要拒绝薛微的请求。虽然只是被她与往常不同的态度所震惊，但是按照自己往常的习惯这种小事情自己一定不会在意。可是面对薛微时候，却就是难以答应下来。她有些懊悔，不明白自己这股小家子气从何而来。特别是在颜婷婷的衬托下，更显得自己小心眼。
上语文课之前田宋将整理好的理科笔记推到她桌上，什么也没说。
薛微听课的时候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应老师的问题。张三好几次看着薛微希望她回答一下，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从来不主动说话的颜婷婷接了几次问题。
“还是不舒服吗，怎么都感觉没什么精神。”课间的时候田宋问道。
“没事，就是刚上课不太习惯，请假的时候懒散惯了。”薛微说着，微微一笑。
鬼才信你的话。陈岩川心里想着，却并没有插话。如果薛微一直这样若即若离，自己不会主动去做什么。自作多情的事情他不会做，无论是给对方还是给自己都是徒增困扰。
下午班会课，宁诚光照往常提了一下上周班级的一些问题，大意还是说所有同学都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然后讲了一下文理分班的事情，建议大家做充分的考虑。
“另外，”宁诚光说着看了一眼有些精神不济薛微。“薛微同学由于身体原因，没有更多的精力担任我们班的班长，所以班长一职暂时由颜婷婷代理。她将带领大家一起度过我们这个集体在一起的最后半段时光。”
大家还在愣神的时候，颜婷婷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朗声说：“宁老师我也没有精力当班长。”
宁诚光嘴角一咧突然笑起来。“不用很多精力的，大家也都知道文理分科之后我们班就不在了。所以，大家呀，要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明明是洪亮的平静的声音，却不知不觉给班级渲染了一种要离别的气氛。
如果这样还不愿意的话……颜婷婷虽然并不在意班级的活动，却并不愿意变成被讨厌的那个人。她双手握了握拳，坐了下来。
陈岩川并没有理会颜婷婷，只是定定看着薛微的背影。已经没有精力担任班长了吗，他想着，却又不愿意再想，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也与我无关。
班上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宁诚光不是一个随便更换班委的老师，一年多以来，他希望谁当班干部都会提前跟他沟通。但是大概这次没来得及跟颜婷婷说，但是也想不到颜婷婷这么直接的拒绝。
颜婷婷回头看了一眼薛微，她依然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好像现在班上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同时也看大她身后陈岩川定定看着她的眼神。
薛微突然看到颜婷婷看着自己，便虚弱地朝她笑了笑，仿佛在感谢她接任班长。颜婷婷一愣，立刻转过身来。薛微不理解颜婷婷每次都好像不愿意理会自己的样子。
大概是不被对方喜欢吧。固执地一味维护班级纪律却一再迟到的自己，可能真的很讨人厌吧。不当班长之后，就不必硬着头皮去做这些事情了吧。薛微低下头想。
吃完晚饭以后薛微捧着热水杯在走廊上看着看要黑下去的天空，艺术楼顶的钟面数字亮了起来，在夜幕中显出恍恍惚惚的红色。
田宋拿着热的豆浆，看她仿佛在想什么的样子。一张脸如以前一样没什么神采。他走过去，将热豆浆递给他。薛微习惯性的展开笑脸，将自己的水杯放在了栏杆上。
“明天早晨吃什么？”田宋问。他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薛微眼珠动了动，想起来自己的早餐最近一直是田宋从校外带的。学校食堂的早餐实在是吃够了。然后说都可以。
“我还不知道你准备选文还是选理呢。”田宋问。
薛微想了想，摇了摇头，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宁诚光是物理老师，自己若是选了文科，自然就不会在宁诚光的班上了吧。
“你呢？”她问。
“理科。”他说着，声音中仿佛有一种异样的坚定，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希望眼前的人听到自己的决定。
薛微点了点头，说挺好的。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为什么丁岚和他们所有人总能有说不完的话呢。
陈岩川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薛微。他摸不清这个女孩子现在时什么状况。他有时候很想问一问，但是却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他，他甚至不愿意主动和这个女生说话。但是每次想到那天晚上她在车站等待自己，瘦瘦的身体套在宽大的外套里，在风中有些冷的样子，便会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
最近薛微上课时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稍稍不注意就会整节课走神，老师的声音仿佛都会飘到很远的地方。她心里却十分清楚，如果期末考试考的不好的话，定然去不了精英班，也就不能去宁诚光班上。
虽然宁诚光是个古板又不太讨喜的老师，但是如果真的换一个班主任，应该不太习惯吧。
深冬很快就到来，圣诞节只是给元旦的预热。大家相互写着好看的漂亮的贺卡。也许是空调的原因，也许是即将到来的离别，将节日的气氛烘托的更加热烈。薛微收到很多的圣诞贺卡。班上同学每年圣诞元旦期间都会给她写贺卡，仿佛就是一种习惯。
他们都会在贺卡上写“班长大人辛苦了”之类的话语。可是现在薛微已经不是班长了。他们也写一写感谢的话，舍不得换班长的话，以后继续加油之类。以前薛微会把这些贺卡收好，然后给每个人都回一张，写的话也不多，大都是节日快乐之类。
薛微看着课下班上热闹的氛围，有些失神。她发呆的望着眼前这些同学的脸。他们有的在讨论着题目，有的在商量着元旦假期是要大睡两天还是去看电影，也有的安然如常的写作业。田宋和其他男生说着些什么，神采飞扬的样子。薛微有些意外，都不知道自己身侧这个安静的同桌有时候也会有这样活泼的神色。颜婷婷波澜不惊地写着练习册，认真的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丁岚和后座的男生玩着什么游戏，陈岩川表情夸张的再逗着哪个女生笑。
一张张脸庞印在薛微眼中的时候，她感觉这一年多。他们每一个人的影子都在脑海中和这现实中的人重叠起来。她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该上自习了，请大家安静下来。”集体活动她从来都是组织者，鲜少参与。
因此，这一年多的班级记忆，其实是一片空白。
除了……陈岩川。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薛微趴在桌子上，对自己莫名而来的情绪感到烦躁，而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田宋一眼瞥到薛微又趴到桌上，便回到了座位上。
陈岩川看了一眼，继续和眼前的女生开着玩笑。
“晚上下了自习阳子说一起吃宵夜。”丁岚插话道。
陈岩川点了点头说好。没再接话。丁岚看着他的样子，不是往常和女生开玩笑一般轻松，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思考时的沉默。
“陈岩川，你不是一般的在意她。”丁岚一字一句的说。
陈岩川视线迅速收回来，略微错愕地看着丁岚，然后如同每一次一样，咧开嘴笑的白牙都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