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楼位于孤山南麓,是个山明水秀的小山村。
村子里有一青年胡鹏,因为高考落榜没有继续复读,却愿意为这美丽的故土奉献他的热血青春。
恰好村里有十几亩靠山的荒地,一直没人承包闲置着。他便说动了父亲,租了下来。
荒草尽除,土地整好,他便全部种上了各种果树。
果园靠近南边有一天然水泉,清澈见底,常年流水不绝。泉水流经之处天然形成了一条贯穿果园东西的小溪流。夹岸芳草茵茵,野花吐艳,蝶飞蜂舞,倒也是无比的有生趣。
胡鹏便在这山泉一侧建了三间看护的茅屋,过起了悠然自在的田园生活。
白日里在果园里给果树除除草,剪剪枝,浇浇水;夜里掌上灯,在烛火摇曳里读几页书,在小虫的呢喃里安稳的入梦;又或者有月的时候,独自徜徉在如水的月华里,举杯邀月尽享清宁…
转眼间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栽种下的小树已然长成,回报就在眼前了。
一开春,冰雪消融,果园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先是用来做篱笆墙的迎春花,金灿灿的在阳光下吹着春天的小号角。那最知春色早挂东南枝的杏花,在三月的暖阳中绽开了粉色的笑脸。接着苹果、李子、梨花、桃花都争相次第开放。
胡鹏的果园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大花园。白如雪,粉似霞,红似火,各色的花都在春风里尽情舒展,蜂儿蝶儿在花间飞舞穿梭,自是一派人间最美的春回大地的图画。
村里总是有人来他这里赏花,打泉水,说这山泉泡出的茶格外的香甜。他也总是欢迎,从不厌烦。
不过,这几日他注意到有一个着红衣的漂亮女孩总会在上午来山泉打水,独立花下安静的赏花。只是这女孩看起来面生,定然不是他们村的。
一日,胡鹏正站在茅屋前,又恰看到女孩前来提水。见他正探寻般看着自己,女孩嫣然一笑,提水飘然离去。
胡鹏的心一下被女孩那羞涩的一回眸深深打动了。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第二天,他特意的早早坐在门前的桃花下等待。
果然,接近中午时分,女孩又来了。
他走过去,伸出手:“我来帮你打水吧。”
“多谢,多谢。每日来你这里打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哪里会呢,这山泉本是天然的,原本也不属于我一个人,不过是刚刚好在我的果园里而已。姑娘想要喝山泉水只管来。”
“呵呵,你真会说话。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我叫茜雪,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女孩说话间大方的向胡鹏伸出了手,握着这温暖且柔若无骨的小手,胡鹏忽然觉得好想一辈子都握着这双手不松开。
“我叫胡鹏,很高兴认识你。”
“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可是你要松开我的手呀。”茜雪有些羞涩有些调皮的说。
胡鹏这才慌乱的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呀…第一次跟美女握手…我泡了茶,要不…来喝一杯?…”
“哈哈,你居然脸红了…”茜雪调皮的调侃着说:“嗯…茶还是可以喝的。”
说话间,她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茅屋外桃树下的石桌前。
一壶茶,一双人,桃花下,春风里,竟然聊到了茶色无味还未知觉。
夜里胡鹏辗转难眠,眼前都是茜雪那动人的音容笑貌。
天色微明他就急急的起床,把上午该做的事提前做完。
水烧好了,茶准备好了,只等着茜雪的到来,注水泡茶。
茜雪今天换了一袭白衣,更加映衬的她肤若雪凝,吹弹得破了。
胡鹏一时间竟然被晃了眼,目光久久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
“我脸上有花吗?你一直盯着看?”茜雪歪着头轻笑着问。
胡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脸红了,低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嗨,逗你玩呢,大男人还不好意思了呀。我就是喜欢你这里的花开如云似海,如梦似幻。借着这好花,好水,我们来聊一下茶好不好?”
“哈哈,在我眼中所有花开不如你。你的美令人太惊艳了。”胡鹏也打趣着:“关于茶我是不懂,愿闻其详。”
于是,茜雪便从神农尝百草发现了茶,到宋朝茶道的盛行,到明朝朱元璋罢黜龙凤团饼,到后来的散茶走入寻常百姓家的渊源历史一一细数。
每一种茶对水的要求,温度的要求,器皿的要求,每一种茶适合的人群,细细道来如数家珍。直听得胡鹏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小的茶里居然蕴藏了这么多的学问,佩服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看看天色不早,茜雪起身告辞:“明天我继续来讨扰,赏花,喝茶,可是还欢迎?”
“正求之不得呢,最好…”一时竟然也不好说出口。
“最好,最好什么呀?你这人吞吞吐吐的怎么话还要留半截的?”茜雪追问道。
“最好…最好别回去了。自从见了你,我是夜不能寐,心里都是你的影子…”胡鹏干脆就把心中所想,心中的爱慕一吐为快。
“其实你的心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你这人,生的面如朗月,眉清目秀,自带一副风流多情的样子。我怕我如果钟情了你,而你又移情别恋,我岂不伤心难过?”
“茜雪,你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胡鹏绝对不是那种宿柳眠花的人。如果我做了对不起茜雪的事,我就被水淹死,被雨淋死,被雷劈死…”
“算了,你也别发誓。我相信你,也看你的表现。”
自此后,茜雪每日里必来打水,与胡鹏品茶论道,谈古说今,有时也会帮着浇浇树,拔拔草。
茜雪还收集了各种果树的花瓣,在阳光下晒干了,制成了据说可以美容养颜的花茶。
终于,一日在胡鹏再三的央求下茜雪答应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茜雪做事干脆利落,说留下来,便亲自动手洗菜烧饭,如同女主人一般。
饭后,茜雪主动拉了胡鹏坐下,郑重其事的说:“既然我们心意相投,我也不想再瞒你。只是我如果把我的身世说出来,你如果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从此后我就再不会出现。”
“你说吧,不管你是狐狸精也好,鬼怪也罢,我都认定了你。”胡鹏认真的说。
“我确实是狐女,只因看你心地良善,又日日得你的山泉水滋养,心存感激便想报答你的恩情。既然你不嫌弃,我就留下来了。”
“怎么会嫌弃呢,正求之不得。”说话间胡鹏便将茜雪紧紧拥入怀中。
一天,因为要去城里办事。茜雪便让胡鹏搭着她的肩膀伏在背上,闭上双眼。胡鹏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只一会功夫,茜雪便说:“到了。”
胡鹏睁眼一看,确实已在县城的大街上了。
事情办完,时日尚早,两个人便闲逛起来。
此时,已是夏季,姑娘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清凉无比,长腿粉颈,无比的妖娆。
胡鹏这几年一直在果园中辛勤劳作,除却了花草树木身边也就一个茜雪。如今一下到了这万花丛中,乱花渐欲迷人眼,一双眼还真真不够用。
茜雪在一边有些不高兴了,轻轻拉拉他的胳膊:“哎,回回神,事情办完了该回去了。”
“哎…哎,回去,回去…”胡鹏一下还没回过神来。
回到了果园,茜雪无比的烦闷:“就去一下城里,你的心就被小姑娘钩走了,你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呵呵,不过就是觉着新鲜多看了两眼嘛。你就吃醋了呀?”胡鹏玩笑着说。
“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变给你看,也省得你去看别人。”茜雪有些生气的说。
“那我也知道是你,还不一样,有什么新鲜的呢?”胡鹏继续逗茜雪。
“原来你是这样的喜新厌旧的人,怪我一时眼拙…”茜雪黑着脸,便向门外走去。
胡鹏一看这是真生气了,马上想上去抱住她,给她赔礼道歉。怎奈只抓住了茜雪的一只衣袖,被她猛的一甩挣脱了。茜雪就如一阵清风转眼不见了踪影。
茜雪这一走就是十几天没有消息。胡鹏心里那个懊悔呀,只怪自己不应该开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生生把自己心爱的人给气走了。只是他又不知去哪里寻找茜雪,只能这样无奈被动的等待。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以买,他一定不惜代价的去买。
这一日午后,他正在屋中一个人郁闷着。
忽听门外有人说话:“请问屋内有人吗?有水舀子可以借吗?”是一个细细的女音。
他拿着水舀走出房门,只见泉边立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妙龄女子。那模样生的如芙蓉照水般空灵清丽,又如杏花春雨般绮丽动人,巧笑嫣然,美目盼兮,令人忍不住心动。
“我来给你帮忙吧。”胡鹏走上前。
“那就谢谢大哥了。”那女子并不推辞,退到一边,看胡鹏帮她打水。
望着女子若凌波微步般的体态,他不禁暗暗叹息: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跟茜雪那又是不同的美。只可惜自己的心里装着茜雪,这样的妙人儿又不知花落谁家。
躺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着,竟然入了梦。
恍惚间自己正在树下干活,只听得一声娇滴滴的女音:“你个没良心的,竟不知人家想你。”
抬眼一看竟然是那刚刚打水离去的女子。正要说话,那女子就已经扑进他的怀中,温香暖玉一下抱在怀中。
忽然间,窗外两声“汪汪”的狗叫,一下惊醒了梦中人。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看窗外已经是暮色苍茫,天色已晚了。
点亮了烛火,他坐在床头,心烦意乱的翻看着一本书。
忽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令他好生奇怪。
门一开,竟然是白日里那打水的姑娘。
“姑娘,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我可以进屋再说吗?你难道不欢迎我吗?”
胡鹏赶紧把姑娘让进了屋:“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天色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可是白天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现在来找了?”
“嗯,是丢了最要紧的东西呢。”烛光里姑娘有些娇羞的说。
“啊,是什么呀?我帮你去找。”
“就在这里呀…”那姑娘说话间抓起胡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是丢了一颗心,你可找得回来?”
“姑娘…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你怎么会…?再说我有未婚妻了,她叫茜雪,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是吗?你真的就这么肯定你对我没动心?你的梦里又是怎么回事?你紧紧抱着我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茜雪自己走了,我们在一起又如何呢?是她自己不要你的…”
一边说,一边就依偎上来。胡鹏正在躲与不躲间犹疑着,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开门,我是茜雪,我回来了。”
这下胡鹏慌了神,可不能让茜雪看见屋内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可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躲?躲到哪里去呢?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姑娘,你要不躲到衣柜里去吧。求你了…”便说边对着姑娘行礼。
“好吧,看来你对茜雪倒还是用了心思的。我就成全你吧。”
慌乱着把姑娘塞进衣柜,整理了纷乱的思绪,他才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呀?是不是我不在,你就金屋藏娇了?”
“怎么会呢?茜雪我想死你了,你去哪里呀?”
“别打岔,怎么我感觉这屋里有股生人的气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又有别人了?”
“是你太敏感了,从你走后哪有什么生人来呢…”胡鹏还是有些心虚:“我发誓心里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是吗?可是床上坐着的是谁?你给我解释解释吧。”茜雪指着床大声说。
胡鹏回头一看,可不,那躲进衣柜的姑娘不知何时正好好的端坐在床上。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呀?你可真害死我了…”自己现在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胡鹏抱着头懊恼的蹲在了地上。
“呵呵,茜雪妹妹恭喜你呀,你这个郎君还算经受住了考验。”
“娇韵姐姐,谢谢你陪我演了这出戏。证明我选的郎君还不错。还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萝卜。”
看着胡鹏一脸的蒙圈,茜雪便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个清楚。
原来,那日从城里回来茜雪负气出走后,去了表姐娇韵那里。
看着表妹心伤的样子,于是娇韵就出主意试探胡鹏对茜雪是否真心。便导演了这场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计。还好胡鹏算是经得住了诱惑,通过了考验。
胡鹏真是吓得冷汗出了一身,心里暗暗想:还好,自己意志还算坚定,否则真是功亏一溃呀…
过了没多久,他们就举行了热闹的婚礼。
一段花为媒的果园情缘一时被传为了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