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往事之献花

这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原来的学校与另一个学校刚刚合并成一个新的学校，新领导班子急于开创历史新局面，特别热衷于搞一些新花样。那年春天刚开学后不久，眼看着三八妇女节就逼近了，就有人策划出给妇女献花的活动，由全校所有男老师手捧鲜花一对一地向所有女老师献花。由于学校里的男老师有些短缺，就连那些即将退休的或病休在家的男老师都给整合来了。我当时已过中年，对这一类程式化痕迹明显的事不太热心，总觉得有些幼稚和拙劣。

那天下午，男女老师先排列成两个方阵站在办公楼下，然后先由男老师手捧鲜花鱼贯而入进入会议室，会议室的每排男老师之间空出一排座位留待女老师穿插进来。每个人坐的位置都是随机的。

一阵喧闹后，大家终于坐定了。这时我才有功夫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也是我将要献花的对象，我一时竟然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我只好偷偷地向旁边熟悉的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姓P，人称小P。我旁边坐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男老师A君，他怀抱一大捧鲜花，满脸严肃的样子在等待庄重时刻的到来。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一大捧鲜花，虽然我是不大认识花的，但我也知道，花是好花。把脸湊过去，满满的扑鼻香气。据说这一次领导是大出血了，花了好几万订购的。

终于献花的时刻到来了，当领导满面春风地宣布献花开始时，现场沸腾了。坐在我附近的几个平时能说会道的男老师此时口角生风舌灿莲花，对献花女士的溢美之辞喷薄而出，说得几位女老师眉飞眼笑。我笨嘴拙舌，说不出来那些美好的词汇，好在小P矜持而礼貌地接受了鲜花，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献花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年轻衰气的Q君手捧鲜花闯了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嚷嚷“总算是赶上了”。Q君的出现，立即就吸引了所有女老师的目光，Q君俊朗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与怀中的鲜花相映成趣。瞬间，空气中就弥漫着从女老师眼中飘出的无数的小星星，而我面前的小P明显地兴奋了，满面潮红，嘴里大声地嚷着:“阿Q，你怀中的花好好漂亮吔，我想要！”只见Q君笑脸吟吟地走向了小P，把一大捧鲜花送入了小P的怀抱，并且给小P一个轻轻的拥抱。小P的脸蛋被Q君的热情绕得更红了，此刻抱着两捧花的小P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小P大概是突然意识到了她一个人抱着两捧花有些不妥，她立即转过身，把我送的那捧花丟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说:“不好意思。我要了阿Q的花，你的花就还给你了。”我瞬间被小P的举动惊呆了，我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面前的花，我感觉到我的小心肝被花刺深深地刺了一下，我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向我——这个唯一的抱着花的男人。他们的眼神中都有一个共同的问号:这个男人到底对那位美女做了什么？这得有多么让人嫌弃啊，竟然让人连基本礼节都不顾把花还回去？！而此刻我已经无法把花再送出去了，因为我周边的女老师都已经有了花。

这时，旁边一位善解人意的女老师大概看出了尬尴，问我我的花能不能也送给她，她说她家花瓶里的花都需要换了，她需要更多一些的鲜花。我把花递给了她，我感激地朝她望了望，心里默默地说着谢谢。我顿时仿佛觉得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我再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啊，我的人生初次献花，我永远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