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阳委员：中国文化的影响力正在深入人心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

杨晓阳：

中国文化的影响力正在深入人心

中国艺术报记者 丁薇

采访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一带一路”国际美术工程是绕不开的话题。这项工程形成于2012年，2013年启动，经中宣部批准，由文化部主办、财政部支持、中国国家画院策划并组织实施，历时五年，并于今年一月份举行了草图终审会议。对于杨晓阳个人而言，丝绸之路是他画了30年的题材，“1985年我还在上研究生，就骑着自行车从西安骑到新疆去了。在这30多年中，丝绸之路沿线的国家我几乎跑遍了，只有个别的国家没去过。我的画从未离开过它。”杨晓阳说。

传统的中西绘画中，

西方是加法，中国是减法。

西方像小说，中国像诗词，

现在分久必合，就是这么简单。

丝绸之路上的中西交流，对杨晓阳来说是清晰的。他说，“德国人是很傲慢的，有人来中国旅游几次，便断言近30年中国当代无艺术，认为自己所见皆为西方赝品。我曾经邀请德国马尔卡斯滕美术家协会主席哈特曼到我这里喝茶、交谈，半个小时后他开始要求他的秘书做笔记。随后还邀请我去德国讲学，办学习班，讲中国水墨画，讲中国传统文化，讲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邀请中国当代画家去德国办展。当他们见到真正的当代中国画时，表现出了对水墨浓厚的兴趣。”由此可见，此前他们所见到的大部分美术作品都是流于市场的商品画，不能代表中国的主流，各种非正式渠道进入海外的画作，好的少差的多。

“德国的美术中心杜塞尔多夫，现在积极要求和中国国家画院联合举行活动，每年举办联展，要与我们的画家一起在德国和中国展览。中国当代无艺术的说法，显然是打破了。”杨晓阳说。“中国国家画院与俄罗斯画家的交流，也收到了同样的效果。比如俄罗斯美术家协会的负责人，苏里科夫美术学院、列宾美术学院的院长或者画家看到我们的画展，都表示难以想象。他们没有见过中国人拿一张白纸就开始画，觉得中国画很神奇，笔墨纸砚在他们的手里完全不能运转。他们是想表达，他画那个东西我们能画，我们画的这个东西他画不了。我当时就说，传统的中西绘画中，你们是加法，我们是减法；你们像小说，我们像诗词。现在分久必合，就是这么简单。跟西方国家打交道要慢慢来，通过切身地进行一种近距离的接触、谈话、交流、共同展览、共同合作，使得中国文化的影响力慢慢地深入人心。

杨晓阳在印度写生

杨晓阳认为，中国油画不表现中国精神最终是很难有中国特色的，“用油画来完成肖像，对于西方专业画家来说这个课题已经在两百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是在探索如何用这个材料开拓新的表现形式，呈现一种全新的、与别人不同的看待世界的方式，使自我的想象得以表现。”

艺术院校的博士

很多都通不过论文答辩，

因为用画家感性思维写出来的东西，

有感觉有特色而文理不通。

发展中国美术，人才必然是重中之重，想要解决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有高原无高峰的问题，更要依靠人才。对此，杨晓阳对当前的美术教育有些看法，他此次的提案之一就是“高等艺术院校设立‘实践类博士’危害大”。他认为，研究与实践不可用同一个衡量标准。“我记得在改革开放之前，美术的博士培养只有南京艺术学院这样的理论实践并重的综合艺术院校有，当时叫美术史论，还不叫美术学。”杨晓阳说，改革开放前各大艺术类院校大部分都没有博士点，改革开放后，1994年高等院校扩招开始，有大量的学校借这个机会真正从软件到硬件，从扩大专业到从扩大规模，高等教育上了一个大台阶。后来中央美院、中国美院、西安美院，成为八大美院中设立博士点的院校。杨晓阳曾任西安美院院长，对西安的情况十分了解，“因为当时王子云先生在西安美术学院，他曾作为国民政府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为西安美院奠定了理论基础。他曾写过一本书《从长安到雅典》，包括西北各地美术考古、新疆文物美术考古记、长江沿岸和南北各地的美术考古、英国伦敦参观记、西欧五国美术考古记等内容，对中国美术学科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我现在画了30年的丝绸之路，都是根据王子云这一本书的索引，受到它的启发。”

杨晓阳

因为有王子云先生打下的基础，西安美院在美术理论、美术考古、美术批评、美术史建设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在全国都是很突出。但并非所有艺术院校都有承担博士点的基础。杨晓阳说，近些年越来越多的艺术院校申请博士点，并未取得很好的效果。为了申请博士点，一些学校把过去的理论硕士导师升级成博士导师，后又设博士后，甚至实践类的专业，如油画、国画等专业也设置博士点，这在杨晓阳看来十分不科学，院校中一些实践的名家本来都很厉害，但升为博士点之后，并不有利于创作。为了完成学科要求，需要大量的论文写作。艺术创作本身是个性的，需要感性思维，但艺术研究又是共性的，需要多学科支撑，让创作类也就是实践类的艺术家去完成一个多学科理性思维的工作本身就是强人所难，而且对于创新思维也是极大损伤，这是对艺术规律的不尊重。长此以往，严重地损害了有可能成为绘画大师的艺术家的思维模式，冲撞了专业个性的发挥，使得创作规律不被重视，美术学院教师中的名画家比例越来越少，以至破坏了美术学院的办学方向。

杨晓阳在敦煌雅丹国家地质公园 武广宇 摄

但为什么一些画家会硬着头皮去申请需要完成大量的论文写作，对自己来说又并不擅长的博士点呢？杨晓阳认为，是因为画家渴望用毕生的艺术实践去追求和攀登艺术高峰，对于美术来说，博导、博士，甚至博士后被误认为是最高点，目前待遇也会更好。艺术院校的博士很多都通不过论文答辩，因为用画家感性思维写出来的东西，有感觉有特色而文理不通。也有的老师带不了理论，就把理论的内容交给人文学院的老师，自己负责教画画，但这都很夹生，不能融会贯通。像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傅抱石这样理论也好实践也好的人毕竟是少数。这样做的后果是，现在艺术院校里的学生慢慢地开始不重视画画了，重视写文章。

面对这样一种失衡，杨晓阳认为应该给“实践类”的学生或者老师，甚至非院校从事美术创作的人创造一个实现艺术理想的平台，同时设置符合美术创作规律本身的评价体系。“说到底艺术活动的中心是创作，而非研究。是先有了曹雪芹才能有红学家，如果曹雪芹在世，能评上博导吗？创作者不是研究者，曹雪芹以创作评博导，而红学家以研究评博导，不能让曹雪芹再搞研究才给博导待遇。”杨晓阳强调说美术家和美术学家是两种人，他还调侃，“我虽然是教育部评的国家名师，在评定职称上我也能评个二级教授，但我不接受。”

杨晓阳作品欣赏

梵音 98×94cm 综合材料 1994年

苦水社火 253x200cm 纸本水墨 2016年

丝绸之路 2m×10m 2013年

丝绸之路·苦水社火 295×2835cm 纸本水墨 2016年

丝路风情 159×480cm 纸本设色 2012年 全国政协礼堂陈列

太宗纳谏 275×200cm 纸本设色 2016年

亚当夏娃 70cm×64cm 综合材料 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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