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因梦在《生命的不可思议》里提及她母亲在生活条件完全改善以后,金钱上的富裕仍然无法带来宽大的心胸:
母亲对于金钱的执著并没有减低,连上西餐厅吃块牛排都舍不得,买来的新毛巾她也舍不得用,全都叠在抽屉里,偶尔拿出来欣赏几眼,用的还是那两条像抹布般的旧毛巾;
五斗柜里的罐头放了十年还不扔,豆芽剩下两根也算一道菜,残余的口红仍然用簪子挖出来当胭脂抹,一抹抹了六七年。
我提醒她钱已经够用了,不需要再这么紧缩地过了,她的辩白是:“就因为这么紧缩,才有钱的。”
我问她:“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生活方式吗?赚钱的目的是提升生活品质,不是要你变成它的奴工。”她立刻把话锋一转,声称自己身体健康完全是因为粗茶淡饭,所以还是要继续节俭下去。”
并且母亲的节俭的势力范围总是扩张到她的身上,胡因梦最终忍无可忍,找房子脱离了母亲独自生活。
看完后,我哑然失笑,我身边有太多这样的”母亲“:
1、爱整洁的婆婆囤物成癖
我婆婆是我见过的最爱干净和最会收拾的。
我就几乎没有见到过她坐下来的样子,从早上五点起床到晚上10点一直在洗洗刷刷清扫整理,连露天的井盖都一尘不染,养的那么多鸡,都被她调教得院子里没有一丝鸡粪。
她还擅整理。衣柜里的衣服捋平挂好,裤子一点不起皱,严格按照裤缝对折垂挂,袜子叠成四四方方。出门时行李箱里面物品整整齐齐分门别类。
她珍视物品。绝不会让它们脏兮兮的乱七八糟地存在。
下图中我们以前开的工作室中所用的藤条筐,就是婆婆的“藏品”,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保存完好,稍微一打扮,如艺术品。
过年时一户一户人家地去拜年,我发现家里整洁干净程度和这个家的兴旺成正比。有如此会收拾的婆婆,难怪我爱人几兄弟姐妹是全村出息得最好的,全家也是出名的团结和睦。
感谢我的婆婆,一个会收拾家居的女人,真的很旺家。
然而,婆婆也有令人无法忍受的囤积癖。据说以前因为家贫,公婆有个孩子饿死了,我估摸着婆婆的囤积癖就是那时候来的。
老家偌大一个几百平米的屋子,六七个房间,巨大的客厅,到处都是婆婆收集来的东西,
婆婆收藏的东西数量众多,种类齐全到令人发指,没有什么在她这里找不到的。有次我在家找鞋刷子,赫然发现绳子上串着上十把刷子。N多年前超市里拿的薄膜包装袋绵绵不绝永远用不完似的。
甚至还把在广东给哥嫂带孩子时在楼栋里捡的那些零零总总的东西一一清洗干净,整齐收纳,然后分发给她四个儿子,我们住最远,她也千里迢迢用箱子给我们带过来。
等她一回老家,四个兄弟不得不全部扔了那些东西。花的时间精力,巨量的洗衣液以及水全白费,貌似节俭的背后造成更大的浪费。
洁癖加囤积癖的后果就是她的健康严重受损,给家里人带来很多烦恼。
尽管一再告诉她,现在经济条件这么好了,不需要再囤那些没用的东西了,轻松点,保重好身体就是对子女最好的爱,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依然故我,尽管儿女媳妇们有心想接他们到身边住,但想到婆婆很快会将辛苦赚钱买来的屋子塞满各种东西,又都打退堂鼓。
2、爱囤积又不收拾的妈妈
小时候,我的母亲有啥好吃的,锁在抽屉里不让我们吃,说等过节日或者有客的时候再拿出来,等过了几个月,已经给虫蛀了。
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必然是用最破旧,好的收起来,结果十几年后那些东西已经过时了。
我就没有见过母亲扔过衣服,松了松紧带的,有污渍的,破了洞的,都舍不得扔掉,依旧挂在身上。她还从来不叠被子,床铺能乱成狗窝,从不叠衣服,所有的衣服都皱巴巴的塞满了衣柜,穿的时候找不到一件像样的。
毛巾太旧了,我给她换一条新的,她就像要她的命一样抢回来那条发黑发硬的旧毛巾,然后把新毛巾收藏起来。
那什么塑料袋什么的,也拼命往家里捡,总说留待着用。厨房里堆满了各色超长时间很可疑的东西,花那么多时间人力和金钱换来的食物就这样大部分腐烂变质,着实痛惜。
母亲很不会收拾的后果就是她从来没有用过一样像样的东西,脏乱差环境很快将本来很好的东西也腐蚀掉了。
从我有记忆起,家里所有的人都屡屡指责妈妈不收拾家务,在爷爷奶奶眼里,妈妈从来不是好媳妇,在爸爸眼里,妈妈是不及格的妻子。
我一直为妈妈被指责而难过和羞愧。
尽管我的妈妈自认为很能干,她可以像男人一样在外面挣钱。但是家里人从来不认为母亲能干,还认为妈妈才是那个败家的人,爸爸更是长年不回家,我们几个兄妹的性格自私又自卑。
一个女人,再能干,不会收拾家务,都会被认为没有尽到本分。
我成家后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几年,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妈妈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提出分开来住。我收拾她住了几年的房间,抽屉和衣橱里塞了满满的形形色色的东西居然没有一样不坏掉的,一样可以用的东西都没有。
我甚至发现了大量我原本已经扔到垃圾桶里的东西,不知道何时她偷偷捡回来了。以前我一扔东西她就一边责骂我一边全部捡回来,我抗争过,生气过,发飙过,后来妈妈就不当我面捡回来了,谁料她还是偷偷捡。
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再和妈妈住一个屋檐下了。
我不是很清楚,不会收拾的母亲是否会影响到后代的幸福,但我的妈妈在对待家务上完全照搬她的妈妈,虽然外婆的女儿们个个天生丽质,干起农活来男人都没法比,却无一例外既不会收拾家居也不会收拾自己,无一例外婚姻都很不幸福。外婆虽然育有9个子女,整个家却分崩离析,一点也不团结和睦。
我在33岁之前,和我的妈妈如出一辙,家里堆满了各种东西,什么都舍不得扔掉,家里脏乱差到别人都不愿意到我家多坐,自己的人生也如乱糟糟的家一样,陷入混乱境地。
幸好,我突然觉醒,决心中断家族负面能量的轮回,开始断舍离。
经过三年的实践,处理掉了家里大部分东西,家里变得干净、整洁、清爽,变得越来越舒适。我的人生也渐渐明晰顺利起来,彻底摆脱了以前的阴霾。
我渐渐明白,整理家居其实就是整理自己的人生,家的状态就是我们的生命状态。混乱的家居环境会败运,好的家居环境才会有好的运气。
我把收拾好家居,让家人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作为我的第一要务。从此我爱上了做家务,打扫卫生、整理物品,都非常享受。就跟很多人练瑜伽、禅坐、运动一样,很容易福流涌现,体验到人生的幸福感。
我常想,远古时期就沿袭下来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是有道理的,“安”字宝盖头下是一个女字,一个家庭中,女人是否尽到本分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家庭是否幸福。
3、爱囤积成病态影响社会的老太太们。
我楼下有位邻居老太太,她家里堆满了东西,又不会收拾,不知道将东西叠放整齐,只是胡乱堆在一起(我老妈也是这样,我很奇怪有些老人没有叠放的概念)。
有回我去她家逗她孙子玩,发现她家连卧室的空隙都堆满了,我和她孙子正玩得起劲,轰,堆的东西倒了下来,吓我们一跳。
每次经过她家门前,如果恰好她们家开了房门,我就要赶紧逃离,因为一股浓烈的味道飘出来,令人作呕。家里塞满了东西,大都又腐烂变质,空气不浑浊才怪。
门口散落着鞋子搞得我们上下楼都很不方便。
后来她们家又把前后阳台也封上了玻璃,用来堆放各种杂物:
同样是封上玻璃,我的阳台(其实根本不是阳台,就是一个放空调机的屁大点的地方,住得是否舒适真的跟房子大小没有关系)利用率非常高:
那老太太也在小区种了菜,家里人不多,但是她不断开疆拓土,占了很多很多地,种了很多很多菜,成天忙忙碌碌,菜长得可供几十号人吃了,最后大部分都烂在地里了,
年复一年不断开更多的土,种更多的菜,乐此不疲,还经常为争菜地和邻居吵架。有时候我见她夜里去守着她的菜,她说有其他不识趣邻居会偷,真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她女儿看到我的文章,来我家看过后也立即回去断舍离,老太太也是一边骂一边把女儿扔了的东西捡回去。我现在看门口鞋子少了很多,但阳台依旧是堆杂物。
房价那么高,背上一身的债务买的房子,就用来堆放垃圾?
很多口口声声教育晚辈要节约的长辈,其实是最浪费的人。那些自诩辛苦操劳为儿女付出很多的老人们,其实给子女很多的压力。
当然,我还见过最奇葩的一位囤积癖的老人,
我们城市创文明城市那些年,单位被分配到一个社区去义务劳动,有个楼道口,堆满了各色垃圾,堵住路,整栋楼里的人不得不踩着垃圾进出。
收藏垃圾的老奶奶就住在由垃圾搭建的棚里。到这里你会觉得这老奶奶好可怜吧,
让我们大跌眼镜的是,老奶奶每个月有2000多元的退休金,就在这栋楼里,老奶奶有一套好大的房子!儿女都很有钱,搬走了。她不住自己的房子,房子里堆满了垃圾,然后她还嫌不够,又堆放在小区院里。
社区的工作人员来了无数次,都没有办法让老奶奶清理掉这些垃圾。
我们那天去的时候,强行把她的垃圾搬走,她佝偻的腰瞬间笔直,我才发现她原来并不驼背,她大声骂我们,骂完了又佝偻着腰把垃圾一一搬回去。社区的主任说帮老奶奶把垃圾卖掉,结果这位老奶奶收集的东西,连废品收购站的人都不收,真正是垃圾中的垃圾。
老奶奶特别爱钱,要社区主任给她几千元钱,她就答应让我们把这批垃圾搬走,真让大家哭笑不得。最后我们所有人都败下阵来,无奈撤走了。
这个老奶奶真是可怜!守着一堆垃圾,扔掉了整个世界。这样的老人很难对她报以同情,周围的人一再容忍、退让,都不能使她醒悟。她的行为不仅让家人逃离她,甚至侵犯了他人的权益,破坏了社会和谐。
有一次干女儿和她妈妈来了我家里玩,干女儿妈妈赞叹我家里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很清爽,说自己的公婆在家里放满了东西,什么都舍不得扔,她深为苦恼,都不敢让别人到家里来玩。
我问干女儿:“你说,为什么老人会有囤物癖呢?”干女儿说:“因为他们以前很穷。我奶奶就经常跟我说她以前过的日子多么苦。”
囤物癖者确实从没有活在当下,他们总是活在过去的创伤和对未来的恐惧里。
山下英子在《断舍离》中如此剖析囤物癖的人:
垃圾屋的住民(囤物癖)对物品的品质和数量不是毫无知觉,而是彻彻底底没有感觉了。
我觉得他们多半是刻意让自己变得没感觉的,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人,多数都曾经经历过强烈的孤独感,比如家人离散、失去所有财产等等。
寂寞、悲伤的感觉会让他们更加痛苦,所以他们干脆封闭了感觉的闸门,让自己麻木不仁。不过,与此同时,快乐和舒适的感觉也一并丧失了,他们只是隐隐地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包围着,这多少能减轻一些寂寞感。
对于囤物癖,那些扔不掉东西的人,我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包容,我只想对他们说:我很想给你一个拥抱,你的痛苦我懂,你本精彩,只是看起来像个被吓傻了的孩子,认为自己毫无价值,把自己困在物质的牢笼里。
我周围有很多学佛的人尤其爱囤物,令家人很痛苦也毫不让步。理由是:“扔东西是浪费,会遭报应的。”
我哭笑不得,“我执”如此严重。《金刚经》反反复复告诉我们要破“我执”,“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这学的不是佛,佛告诉我们“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如果修来修去,越修越恐惧,那学的是魔。
满满一屋子东西还不清理,我没有看到节约的美好品德,我只看到了自私和贪婪。
《红楼梦》里贾母说自己的儿子贾赦,看到略平头正脸的姑娘、丫鬟就不放过,左一个右一个的放在屋里,导致 姬妾众多,甚至贪多嚼不烂,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
其实物也跟人一样,囤物癖们明明用不了那么多东西,却宁愿烂在家里,也不愿意送给别人或者干脆让物品回归大自然。已经拥有了很多,还是不断买买买。
只知道一味占有,不愿意放手的人,谁会喜欢?又跟节约有什么关系?
人的千万种情感可以归结为爱和恐惧两种,囤物癖们被恐惧蒙住了智慧之眼,甘愿做物的奴隶,看不到生命中本来就拥有的许许多多更有价值的存在,比如良好的亲密关系、健康、舒适、财富、自由、天赋等,这些,只有在爱的状态下才会来到,而断舍离,就是脱离恐惧,让自己活在爱和安全中。
莲心莲语:
绰号“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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