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出了格尔木市区,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我估计主要成分都是沙尘,因为这里太干燥了,看到的景物都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生机,跟火星表面差不多(参照《火星救援》的场景,呵呵)。在这里的公安检查站,我领到了传说中的限速条,下一个检查站是雁石坪,距离是475公里,限速7个小时之后到达。我知道肯定要在路上拍照什么的,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一开始开得很快,遇车都超,时速最快的时候达到过90多公里。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开始爬山了,一直都是上坡。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头疼的症状也如影随形,到达昆仑山冰川下车拍照的时候,已经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了。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以为动作慢一点就没事了,可以熬过去的。可是当来到昆仑山海拔最高处4768米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了高反的利害之处,浑身发冷,四肢无力,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草草拍了几张标志性的地标之后,赶紧钻回车里去,闭目养神,缓了好一会精神才有所恢复。让人郁闷的是,几个女游客在索南的雕像前又蹦又跳地换着姿势拍照,看不出丝毫的高反症状。这种现象我在稻城亚丁也遇到过,想不到今天又碰上了,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体质了,呵呵。
昆仑山脚下,灰白的山体诉说着什么叫苍凉,行车记录仪截图
过了昆仑山口,来到了著名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海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了,都是在4500米左右徘徊。高原上的109国道由于冻土对路基的影响,加上进藏大货车成年累月的碾压,形成了波浪状的路面,不仅是纵向波浪状,横向也是波浪状,有的路段甚至形成了一座座“山峰”,稍有不慎就会刮到底盘,走在上面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如此,也不时传来底盘某个部位的惨叫声。走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不再心疼了,而且在高反的折磨下,根本无暇考虑那么细节的东西。在这无边无际的高原上行驶,前晚睡眠不足加上高反的夹击伴随着车窗外单调的风景,越发地头昏脑涨了,眼皮也在渐渐地往下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继续开下去要出人命的。赶紧找了个比较宽阔的路边停车休息,喝了点葡萄糖水,顺便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解决了膀胱压力超标的问题,高原地区几百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这么办了。在车上闭目养神了一会,感觉症状有所缓解,往窗外望去,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几个东西在蹦来蹦去的。拿相机拍下来放大一看,才知道是一种类似土拨鼠的动物,成人拳头般大小,不知道叫什么,很可爱的样子,头不时转来转去,警惕地看着周边的情况。这小生命顽强地生活在这片贫瘠、缺氧的高原草地上,真让人佩服不已。
昆仑山
土拨鼠?焦距已经拉到最大,还是不够长
【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堵车10小时,那酸爽……】
经过短暂休整,精神比刚才好多了,于是告别“土拨鼠”上路了。路上偶尔能遇到几只找不到大部队的藏羚羊,但是由于高反依旧存在,并不想下车拍摄,在飞驰的车上看了几眼算是打过了招呼。我以为自此就可以一路顺风赶到那曲,然而无情的现实却彻底击碎了我的白日梦,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高原堵车。这条车龙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这姿势,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这路上的绝大部分都是大货车,偶尔能看到几辆小不点轿车、SUV之类的夹杂在货车之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又充满喜感。
刚开始心态还比较平和,因为在网上看过网友提到这条路经常堵车,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此时是下午五点多,看着时间还早,百无聊赖之际,只好拿相机出来拍拍周边的风景。由于这地方景色太单调了,而且见不到什么野生动物,拍了几张就没有兴趣了,钻回车里闭目养神。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听见前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引擎启动声,精神为之一振,终于可以通车啦!兴高采烈地发动车子,跟着前车缓缓向前蠕动。我看到一辆大货车从左侧超车,以为他能带领我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跟了上去,后面的车也跟着我走。慢慢走了大概一公里左右,大货车停住了,前方又堵死了。更悲催的是,对向来车了,而我前面的大货车由于体型庞大,根本无法避让,双方僵在了原地。后来有人下车来指挥,让大货车稍微往右边车道靠了靠,我也跟着靠右,给对向的车让道。尽管如此,对向的车道也只剩下两米左右的宽度,还包括了有一米多是未铺装沥青的路基。那边过来的车大部分都是轿车、SUV之类的,它们如履薄冰一般地慢慢穿过窄窄的通道,有的甚至需要别人指挥才能通过,但是随着车辆的增多,对向车道的车也动不了了,两边都堵得死死的。
高原堵车,手机拍摄
有辆越野车看到前面被堵死了,可能着急赶路,就尝试着从路基上开下去,然后再从不堵车的地方重新回到公路。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会因此而翻车,因为路基太陡了,估计有30多度,而且是斜着开下去的,因为不够位置摆正车头朝下,越野车的重心太高,深深为他捏了一把汗。越野车上下来一个亲友负责指挥,随着车身慢慢地向右侧倾斜,左后轮逐渐离开了地面,这一刻让人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不留神车子就翻下去了。好在最终有惊无险,越野车最后成功下到了路基下面,伴随着一阵欢呼声,它绝尘而去了,留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我呆呆地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我明白我的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去的,下去了就上不来了,呵呵,这时候才知道越野车的好。
此时是晚上九点多,太阳刚刚落山,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确实是刚刚落山,因为这里的经度是东经89度左右,差北京时间2个时区。气温下降很快,我在车上冷得直打哆嗦,而且高反好像又变严重了,连吃点面包充饥的胃口都没有,看到那黄黄鼓鼓的“法式小面包”就反胃。刚好后座有件轻薄的羽绒服,赶紧拿过来穿上,上身稍微温暖了一些,腿还是感觉到冷,因为我只穿了一条牛仔裤,没有穿保暖裤,来之前还反复纠结过,最终还是没带。随着夜越来越深,寒气越发逼人,轻薄的羽绒服也无法抵御了,冷得我牙齿直打架,虽然后备箱带了一件厚羽绒服,但是一点在高反的作用下,一点都不想下车,更没有翻箱倒柜的力气,像得了重感冒一样,有过严重高反经历的朋友应该能体会到我此刻的窘境。后来,我才知道,这鬼地方叫“五道梁”,此地曾被称为“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叫娘!”。可以想象这里的气候和环境有多恶劣了。虽然可以打开空调的暖风驱寒,但是我担心堵车堵太久,发动机消耗过多燃油,不够我走出这无人区,就忍着没用。
在这里,我最佩服的就是在这修路的道班工人了,他们此时成了临时的交通警察,不停来回徒步奔波几公里指挥车辆左腾右挪,恢复秩序,这里可是缺氧寒冷的高原啊,还要辛苦地跑来跑去,真是令人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和超强的体魄。
【突出重围】
在饥寒交迫中,我一次次地被引擎启动的声音点亮心中的希望,可是刚燃起的一次次希望都被夜色吞没,归于沉寂。半睡半醒之中,又听到了马达的轰鸣声,此时时间指向凌晨3点。这次老天不再跟我开玩笑了,是真的通车了!缓缓跟着前车前进,生怕半路又停下来,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路过了一个施工路段,才发现堵了我们十个小时的瓶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烂,那么长,顶多50来米吧,轿车轻松就能过去。可是为什么能堵得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呢?答案就是两个方向的车辆都不礼让,都想先通过,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跟着大货车逆行,这叫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一路飞奔,想找个加油站要点热水喝,葡萄糖水早就被我喝完了。等发动机水温上来之后,我赶紧打开了暖风吹脚,有了暖气,感觉舒服多了,至少不感觉到冷了。开了大概60多公里,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中石油加油站,这里只有97号的机油,没有93号的油,真是怪事一件,因为很多人都说青藏线很难加到97号汽油,大多数加油站只供应93号汽油。这里的情况却是反过来的,后来分析是加93的车太多了,反而把93的油加完了,只剩下更贵的97了,呵呵。97就97吧,加满也才加了90块钱,呵呵。加油只是借口,我是来要水喝的,正巧,这个加油站的员工居然喝的是桶装水,这样我就不担心喝到不干净的水了。征得加油员的同意之后,我装满了一保温杯的水,回到车上加上葡萄糖,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我太需要补充能量了。好在高原的开水水温并不高,慢慢地喝还是能喝,要不然我只能望水兴叹了。
喝了半杯葡萄糖水继续赶路,我想即使今晚不能住旅店,也可以在早上到达那曲的那个酒店,睡上几个小时,我可是给了钱的,中午之前那房间还是属于我的。别问我为什么不在附近找个地方睡一觉,一是这里海拔太高了,高反严重,很难睡,二是这里太偏僻了,连一个酒店都看不到。
【西藏之行第一撞】
别无选择的我只能继续往那曲方向赶,期间经过了限速条中提到的雁石坪,我居然没有发觉,因为警察早就下班了,没人收限速条。开了两个多小时,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我凭着顽强的意志跟睡意相抗衡,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意志开始崩溃,甚至开始出现瞌睡的征兆。我想尽办法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都是徒劳。这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睁开眼睛一看的时候,赫然发现车子已经跑到了对向车道,并咣地一声剐蹭了一下对向的护栏,电光火石之间,我下意识地向右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立即失控,左右剧烈晃动起来,吓得我紧紧抓住方向盘,一动也不敢动,非常担心因此而翻车。好在车子最终稳定下来,停止了好莱坞大片式的摇摆。我心想,大事不妙,车子肯定受伤了,就是不知道受损程度如何。神使鬼差的,我竟然没有停下车来看看车子撞得如何的打算,主要是高反让人不想下车,还有就是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管它了,反正到时候保险会赔。
可能是刮护栏留下的伤痕
【唐古拉山口撞大货车】
糟糕的心情丝毫没有阻挡住高反和疲劳的夹击,开了没多久,我的头又开始“钓鱼”了。我拼命眨眼睛,掐大腿,甚至高声歌唱,但是都无济于事!恍惚中,只听到砰地一声,又撞上了停在唐古拉山口的两辆大货车车厢。我的车从两车的车厢中穿过去,右后视镜不知所踪,我想,这次完了!车子肯定受损严重。赶紧打保险公司的电话,保险公司的勘察员要我打电话报警,并把车子受损的照片发到他微信上。我随后拨打了报警电话,交警叫我原地等待,会叫人过来处理。当时极不想下车,因为外面太冷了,地面上都是泥浆,人又有气无力地,但是关系到理赔的问题,我必须面对这艰难险阻,咬着牙关顶着寒风下车了。此时已经是8月5日早上7点钟,天已经慢慢亮起来了,下车围着车身转了一圈,发现车身两侧简直惨不忍睹,特别是右边的翼子板和副驾驶门,被货车的车厢撕开了一道几十厘米的口子,右前门把手也不见了踪影,右后门和后翼子板被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左前门被划伤,左后门被撞了一个鸡蛋大的洞。掏出手机草草拍了几张受损的情况,赶紧回到车上去,出去一趟冷得我好一阵才恢复过来,把照片发给了保险勘察员,然后静静躺在车上休息,等待交警过来处理。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好像是在找我。但是不确定哪辆车是我的,我此时已经连动都不想动了,想着他们肯定会找到我的,等他们来敲窗好了。过了一会,我才发现,我隐藏地太深了,现场就寥寥几辆车,他们居然没有找到我这辆受损严重且停在路边的车,而且也没有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就匆匆离去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只好继续打电话报警,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又来了一辆警车,这次他们学精了,虽然还是没有看到我的车在哪里(就距离他们几步之遥),但是知道打电话问我了,我说了好几次方位,他们都没有看到我(他们可能也高反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只好下车向他们走去,来个近距离精确制导。总算是让他们找到了,其中一个交警(以后用“交警A”代替)问我事故的原因,我告诉他高原反应太严重了,精神恍惚,身不由己就撞上了。他说理解我的遭遇,收走了我的行驶证和驾驶证,让我先把车开到距唐古拉山口80多公里的安多县交警大队等待处理,他们先去查勘附近发生的另一起交通事故,回到交警大队会联系我,并给我了一个他的电话号码。看来这里真的是事故多发之地啊,在海拔5000米左右的109国道来回跑,真够他们忙活的。走的时候,交警A一再叮嘱我路上开慢点,实在不舒服就停车休息一下,让我感受到这里的藏族交警还挺有人情味的,心里暖暖的。
安多县是青藏线进藏的必经之地,所以我也觉得没什么,反正都要往那边走的,于是开着遍体鳞伤的车子上路了,过了唐古拉山口,基本都是下坡路了,虽然看起来路况很好,但是波浪形的路面还是暗藏杀机,我以80公里左右的速度行驶,不时听到车头保险杠下面碰擦路面的声音,但是经历了这两次事故,我对这些小擦小碰已经完全免疫了,依然按照这速度行驶下去。尽管窗外的风景非常漂亮,我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只是麻木地开着车,希望尽快赶到交警大队,尽快处理完事故离开这高反、高寒的地方。
唐古拉山口车祸现场,惨不忍睹,手机拍摄
【安多县闯下大祸】
虽然总的趋势是一路下山,但是此地的海拔都不会低到哪里去,4900米左右还是有的,高反的症状还寸步不离地眷顾着我,让我好生感激,感激得想好好睡一觉报答它……谁知道一语成谶,离安多县城大概20公里左右地方,上下眼皮又开始呈算命状。当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时,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台大型装载机和一大群人,我立即死死地踩住了刹车,恨不得把脚踩到地里去,但是由于车速不慢,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不顾一切地向人群中冲去。人们在四散奔逃,我急迫地祈祷他们能跑得快一点,别被撞上,可是老天爷故意不听我的劝告,还是让两个中年妇女来不及跑开,在车子快要停住的时候撞倒了她们……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刻,我虽然想待在车上懵一会,希望这是在做梦,但是理智告诉我赶紧下车去看看。来到车前,只见一个藏族中年妇女一言不发地斜坐在地上,手不断地揉着大腿。另一个被撞的藏族妇女已经站起来了,站在一旁,右手不断地揉着左手。看样子应该受伤不严重。我的车头中网被撞凹了,引擎盖也被撞凹了一部分,车身本来就惨不忍睹了,多几道伤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打击了,人有没有受伤才是我此刻最关心的。我不断问坐在地上的妇女,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她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并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只是一直在揉腿(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卓玛,不懂汉语,自然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一大堆藏族人围上来,他们都是修路的道班工人,卓玛就是其中一个工人的妻子,好像不是在这里干活的,是来探望的。
人们的情绪非常激动,七嘴八舌地问我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和工程机械在这里修路我怎么没有看到就直接撞过来?!我只能实话实说,告知他们我是由于高反严重,加上严重疲劳驾驶才酿此事故,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并把前面发生的交通事故也跟他们大概说了以下,希望他们能谅解,平复一下紧张的气氛。人们听了我的解释,情绪缓和了很多,有人还提醒我在高原行车要特别注意安全。
直到这时,我这才想起要报警,拨通了交警的电话,告诉他们我这里发生车祸了。接线员很惊讶,说早上报警的不就是你吗?怎么又发生事故了?我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叫我在原地等待,他们会尽快赶到。我又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保险公司的接线员也跟交警一样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很无奈地告诉她,是又发生事故了。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两次事故,估计放在全国也是少之又少吧,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祸不单行?
在等交警过来的当口,卓玛的丈夫情绪比较激动,甚至一度想动手打我。但是被另一个伤势较轻的妇女拉开了,她挡在我面前,不让他靠近我,让我瞬间非常感动(后来了解到她的名字叫红花)。大概过了40分钟,一辆皮卡警车来到了现场,下来两个交警,一个高高瘦瘦,一个敦实憨厚,皮肤都被太阳晒黑了,看样子都是藏族警察。他们拍完现场的照片,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警察问我要驾驶证和行驶证,我说证件都在你同事的手里,他一头雾水,我又把唐古拉山口发生的事故跟他说了一遍,并让他看车身的受损情况,他这才相信我没有骗他。警察说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先送伤者去医院检查,看看伤到哪里再说了。也只得如此了,那个憨厚一点的警察(以后就用“交警B”代替)叫我开车跟着警车,于是我就回到车上,准备点火,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来到我身边叫我坐副驾驶那里去,他来开车。估计是看到我此时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开车,怕路上又有什么闪失,我也乐得清闲,这一路都把我撞怕了。
这个藏族交警很平易近人,一路跟我东拉西扯地聊天,还不时地下车去捡拾被过路车辆撞得七零八落的塑料隔离杆,放在前面皮卡的车厢里。这种塑料杆是固定在道路急弯位置防止车辆弯道超车的,被撞得乱七八糟散落在路边说明路过的车辆很不守规矩,即使是在有隔离带的地方也想超车,我想,这也是109国道经常发生事故的原因之一。在轻松愉快的聊天中,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安多县交警大队。一个自称卓玛亲戚、戴着墨镜的藏族中年男子(以后就用“墨镜男”代替)也开车跟着来到了交警大队,跟我说安多县的医疗条件不好,没有CT机,要把卓玛送到那曲地区医院检查,还说如果检查到没什么事就算了,有什么事也不用担心,藏族人都是信佛的,不会趁机讹人。听了这些话,我好像服下了定心丸,相信了他“善意的谎言”。交警B也跟我说,先去医院检查,下午再来找他处理这起事故。我想也只好如此了,从车上拿了一瓶氧气,还有一瓶水,交警B把车锁上之后,把车钥匙还给了我,只是跟我说在事故处理完之前,不能再动车了。我很感激他的信任,再三答应。
撞人现场,手机拍摄
【医院检查结果】
坐上卓玛亲戚的车来到了安多县医院,卓玛和红花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头上包着纱布,我这才知道,她的头皮撞破了,缝了五针,简单包扎了一下。卓玛亲戚叫了一辆出租车,通过简单的讨价还价,400块钱包来回,不算非常贵。除了卓玛、红花、道班的一个中年工人也陪着她们去检查,一共四人上了车。聊天过程中,我发现,出租车司机跟卓玛他们居然是熟人,感觉他也是个蛮踏实的人。车里中控台上放着一个年轻人的肖像,我猜这应该是一个受藏人拥戴的活佛,让人感受到了藏族同胞的虔诚。
由于限速,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距离安多县城130公里左右的那曲地区人民医院,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那曲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到处在修路,路坑坑洼洼的,沙尘漫天。的士司机轻车熟路地开车来到了医院门诊部,并跟我们一起去检查。我始终抱着氧气瓶边吸氧边跟着他们慢慢地走,看起来我更像是需要检查的病号,毕竟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没有感受到饿,但是却很影响精力和体力。那曲人民医院的环境也是破败不堪,像很久没有营业一般,跟广东这边的乡镇医院环境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毕竟我们乡镇的医院地面上还不会有那么多灰尘。
医生开好检查单,我们就按图索骥地一项项去检查了。那曲医院也不是一无是处,那就是病人很少,检查不用排长队,每一项的检查都算是比较快的了,甚至连尿检都可以即刻拿到检查结果。检查时间最长的项目是B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这里检查B超的医生比较负责任吧。在等待检查结果的空隙,我和道班工人以及出租车司机一起在外面晒太阳聊天。闲谈中感觉他们都是很忠厚老实的藏族人,他们也同情我的一路遭遇,希望卓玛、红花她们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好让我尽快恢复旅程。在此期间,交警A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有到交警队处理事故?我跟他说在医院陪人检查呢,他很诧异,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在回来的路上又撞了人了,他听了哭笑不得,说我的运气太差了,一天之中在同一条路发生两次事故。叫我回来之后再找他,我表示只好如此了。
在不算漫长的等待中,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拿给医生一一查看,医生的结论让我深深地呼了口气,除了几处软组织挫伤,她们俩都没有什么大碍,没有伤到骨头,卓玛也只是皮外伤。我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让人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保险公司的勘察员这时候打电话询问我检查结果如何,我如实相告,他安慰我说没事就好,并且提醒我,伤者家属肯定会跟我要点钱作疗养费什么的,一般是五六百块钱,你到时候给他们就好了,写好收据,到时候可以找保险公司报销的。我听了心里很踏实,认为这次损失不大,基本都可以报销。然而,事实证明,我太乐观了,无情的事实将会在第二天彻底将我从山峰推到深渊,摔到魂不附体,这是后话。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