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寻找所达。传说不周山乃通往天界的天柱,凡世间修仙者皆欲扶摇直上九万里,登上不周山顶,羽化登仙。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天柱断,地维绝,从此凡人想超脱肉身,羽化成仙便只能成为传说。
不周山虽断裂,但高度依旧非凡人所能企及,在高达千丈的断裂面的开阔处,一栋气势磅礴,恢宏雄伟的建筑傲然矗立。建筑高有百米,四面墙壁光滑如玉,近看时,墙壁上似附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蒸腾环绕,犹如仙境。在仙雾缭绕中整栋建筑熠熠生辉,抬眼处,一金黄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不周派。
推开百米大门向前望去,竟是千万块汉白玉铺设而成的台阶,穿过台阶上层层仙雾,便来到不周派的大殿–共工大殿。
大殿中,掌门流风站在正中央,鹤发童颜,仙肌玉骨,一袭白色长袍加身,傲然伫立,宛如翩翩俏郎君。
“何人将你重伤若此?”流风乌黑的须发无风自动,让人望而生畏。大殿中一人瘫软在地上,同样雪白的衣服上被鲜血染成了格格不入的鲜红色,怀中抱着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啼哭不止。
“掌门师兄,我命不久矣,我死不足惜,还望师兄念在同门一场,将我儿寒澈抚养成人!”那“血人”说完便扣头一拜,鲜血染红了铺在地上的汉白玉。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流风摇了摇头,长袖柔柔一挥,将“血人”怀中婴儿抱了过来。
那“血人”又是扣头一拜,欣慰道:“谢掌门师兄。”说完便再也没能抬起头。
流风看着怀中的婴儿,怜爱得抚摸着他肉嫩嫩的小脸蛋,口中仙气轻轻一吹,那婴儿便停止了啼哭,浅浅睡去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不周山在仙雾缭绕中一晃便又是十六个年头。但这十六个年头却不同往昔,自寒澈来到不周山那一刻起,这四海八荒便再不见日月轮回,东方升起的不再是太阳,而是月亮,人间称此现象为双生月。而自双生月出现后,四海八荒只剩月夜。
不周派祖师祠堂内,供奉着不周派列为先祖的的神位,而最下面的一个神位,正是寒澈生父寒无极的神位。
寒澈正上香祭拜,身后忽传来掌门流风的声音:“澈儿,都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徒儿来祭拜一下父亲,就准备去向师傅辞行了。”寒澈拱手行礼回答到。
“此次下山,务必小心行事,不周派已不比往昔,你和你师兄、师姐已是不周派最后一代,切不可意气用事,绝我不周之后。”流风说到此处,不禁想起百年前不周派盛极一时之状,再看如今这清冷寂寥的景象,悲由心生,感慨万千。
寒澈知流风内心怀昔感伤,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说道:“师傅放心,我定会秉承各位先祖遗风,将不周派传承下去,还望师傅多加保重身体,等徒儿归来再尽孝道。”
流风欣慰的拍了拍寒澈的肩膀,然后挥了挥衣袖,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口。
“师傅……”寒澈望着流风消失的身影,不禁红了眼眶,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下山,心中难免对从小朝夕相伴的师傅万分不舍。
流风伫立在涯边,负手而立,初升的太阳将他雪白的衣袖映成了暖红色,清风徐徐,长且黑的须发在风中摇曳飘舞。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黑衣女子,面纱半遮面,明眸如水,清澈纯净。
“你让他下山,不怕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吗?”黑衣女子看着远方,声音悠扬悦耳。
“有时候,得道升仙,可以预知一切结果,可以看穿所有因由,然后,你极力想避开不好的,让所有事情往你认为好的方向发展。”流风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继续说道:“但最终你才明白,命运早已设定好了一切,一味地躲避不如放手一搏。”
黑衣女子道:“既然如此,你就放任你那徒儿去搏一搏便是,何必召我前来?”说完长袖一甩,转身欲走。
“师妹留步,这凡间俗务,你比我清楚的多,澈儿涉世未深,还请师妹多费心啊。”流风言辞恳切,但黑衣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身形隐没在仙雾中。
话说寒澈第一次下山,心中不免激动万分,一路上活蹦乱跳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感。寒澈出了不周山地界,雪白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五颜六色的世界,只是目之所及,皆显得落寞颓败,又因长期处于黑夜之中,让人徒增压抑。
寒澈来到路边一个小茶摊,喝茶歇脚,虽没有太阳的炙烤,但闷热的天气依然让人口渴难耐。茶摊有不少人,寒澈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三个人正在抱怨着什么。
一个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的壮大汉道:“这该死的双生月,搞得现在连喝口好茶都难。”
“有的喝就不错了,再过几年,能不能活命都难说,”坐在壮大汉对面的瘦大汉说道,“赶紧喝,一会还要赶路,少爷,将就着喝点吧。”
二人中间坐着一少年,少年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的极低,那少年呷了一口茶,轻声说道:“赶紧喝,不要太惹人注意。”
话音刚落,茶棚外忽然风沙四起,落叶、石块卷地而起,在空中盘旋着朝茶棚飞去。寒澈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大家快离开茶棚,快!”说完身子轻盈一跃,闪在茶棚外。
“澎”的一声,茶棚应声倒塌,烟尘滚滚,满目狼藉,好在寒澈提醒及时,并没有人员伤亡。众人捡回一条命,待反应过来后,无不惊恐万分,纷纷四散逃走了,茶棚外只剩下寒澈和少年一行三人。
寒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空中此时突然传来阵阵嘶鸣,尖锐响亮,经久不衰。寒澈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一刻,寒澈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鸟从天而降,挥舞着两只巨爪向自己扑来。
在一旁的少年和他的手下哪里见过如此庞大的怪鸟,一个个呆在原地,竟然忘了逃跑。眼看怪鸟越来越近,寒澈却没有丝毫惊慌,甚至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自语,手掌飞快的打着咒语结印。
就在怪鸟的巨爪即将碰到寒澈的那一瞬间,寒澈突然大喝一声,周身金光泛起,他手握成拳,只伸出食指,轻轻在怪鸟巨爪上点了一下。
少年三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刺得眼睛生疼,待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却发现怪鸟巨大的身形竟然凭空消失了。空中此时坠落下一个女子,原来女子之前骑在大鸟背上,大鸟消失不见的有些突然,女子一时没稳住身形,竟摔坠了下来。那女子惊呼着坠落在寒澈面前,寒澈并没有接住她,而是任凭她摔在了面前的土堆上。
那女子挣扎的从土堆里爬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挥手欲打寒澈面门,寒澈急忙拱手行礼笑道:“不知是虹玉师姐,还望师姐恕罪恕罪!”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虹玉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拍打了拍打身上的尘土,然后白了寒澈一眼,不再计较。
虹玉对着不远处少年三人喝到:“识相的,赶紧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