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笔记 | 湖北博物院游览之楚国争霸

湖北博物院中展出了楚国郢都纪南城的发掘成果。郢，即楚都，尽管楚国曾数次迁都，但都城均命名为“郢”，而这一度曾让当年学识浅薄的我不知所以，差点以为郢都就像宫崎骏《天空之城》拉普达一样会移动。《史记·楚世家》记载，楚武王之子文王自丹阳迁都至郢，直至战国末年被秦将白起所破，郢为楚都四百余年。

【楚郢都（纪南城）  于湖北博物院】

纪南城位于纪山之南的平原上，其间水系发达，贯穿城中，“因天时，就地利”。纪南城规模宏大，总面积约16平方公里，城市规划已然成熟，并且遵照周礼营造。目前已发掘出七座城门，此外还在城墙南北两端共发现三座水门，实属罕见。城中偏南地区发现了大量夯土台基及大量筒瓦板瓦，应当属于宫殿区，按照前朝后寝的格局排布。此外城中还有贵族区、平民区、手工作坊区等。

成王熊恽通过政变刺杀其兄楚王庄敖得以上台，即位后布施恩德，与诸侯交好向周天子进贡。周天子于是赐胙于他，让他镇守南方，平定南方夷越之乱，使他们无法侵扰中原。楚人因此得以迅速扩张领地。《史记·楚世家》中说：“於是楚地千里”。

然而正当楚国实力上升之际，齐国却也强盛起来。齐桓公平定宋国内乱后，在鄄（音同眷）地会盟诸侯，确立了霸主地位。此后，又以“尊王攘夷”为名号，九合诸侯，东征西讨，得到周天子的承认。齐桓公以楚国不朝贡周天子为由率领诸侯之兵攻打楚国。楚成王撞上此时的齐桓公也只能哀叹命运不济，与齐桓公在召陵签订盟约。

【青铜楚戈、矛等  于湖北博物院】

齐桓公去世后，宋襄公也想当一回霸主，于是学齐桓公传召诸侯会盟。对此，楚成王十分生气，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而袭辱之。于是，成王在盂地抓住宋襄公，好好羞辱了一顿后将其放回。

一年后，楚伐宋于泓水。宋襄公率军先至战场，而楚军却正在过河。宋人建议宋襄公趁此时进攻楚军必然得胜。宋襄公认为必须严格按照周礼进行打仗，不能攻击尚未摆好阵势的敌人，也不是君子行为。待楚军布好阵后，两军才正式开战。此战，宋军打败，宋襄公也中箭受伤，后来他也因这次伤口感染复发而死。

【泓水之战  来源于网络】

正当楚成王意图称霸时，北方的晋国又出现了一位能力超群的晋文公。初，尚未即位的晋文公重耳四处流亡，很多诸侯国并不待见他，而楚成王则以诸侯礼招待他。宴席上，成王问重耳若得回国，将何以报楚。重耳回答：如果晋楚两国将来不幸兵戎相见，晋国会主动后撤三舍（九十里）距离。

成王三十九年夏，楚伐宋，晋救宋。成王见晋军来援，于是打算退兵。楚将子玉不赞同撤兵，坚持请战，成王只好留下一支为数不多的军队供子玉指挥。当楚军准备作战时，晋军遵守晋文公之前的诺言，后撤九十里地，其真实目的是诱敌深入，拉长楚军的补给线。子玉中计，直追晋军至城濮，与晋军大战。晋军前锋以虎皮蒙马，楚军大骇自乱阵脚，最后楚军兵败，子玉羞愤自杀。城濮一战，晋文公尽收中原诸侯之心，此后又被周天子策命为“侯伯”，成为新一代霸主。而楚国也在此战后很长时间内停止了对中原诸侯的大规模作战。

楚成王的一生是辉煌的，多次亲征，开辟楚国千里之地。但他一定也哀叹过命运不济，楚国实力快速增强时却遇上了齐桓公的齐国与晋文公的晋国，始终未能称霸一时。最后，成王死于儿子商臣的宫廷政变，连在死前吃一口喜欢的熊掌也被拒绝。

关于城濮之战，湖北博物院并没有特别的展览，而在山西博物有可是有城濮之战的模拟塑像的。城濮之战的确让晋文公赚足了名声：不仅通过战争表明晋国的硬实力，也通过退避三舍是守信，帮助鲁、卫、郑、宋等国脱离楚国控制收揽各诸侯的心，很快成为春秋时代第二任霸主。

【晋楚城濮之战  于山西博物院】

成王之孙熊侣是为楚庄王，即位时年纪尚不足二十岁，派系林立的大臣把持朝政，又遇公子燮与公子仪叛乱。在如此复杂形势下，楚庄王表面上沉溺于声色犬马，让各方势力误以为他不成气候，难以对他们形成威胁，实际上却是他以静制动的策略。

三年后，大臣伍举不顾王命以隐喻劝谏庄王，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随后，大臣苏从也来劝谏。通过三年的观察，他已在群臣中发现了一批能臣，也看清了形势。

【楚庄王  来源于网络】

亲政后，庄王立刻启用诸如伍举、苏从等数百人，同时诛杀了数百佞臣。恰逢庸国反叛，庄王绕开令尹，直接乘战车到前线指挥作战。因首战即胜，又任用贤臣，庄王地位得以迅速巩固，楚国实力也迅速增长起来。于是，楚国北上与强晋相争。

八年，庄王以勤王之名北上攻打陆浑之戎。楚军行至洛水，陈兵周王室都城郊外，挑衅味道极为浓重。周王派遣大臣王孙满前来楚军营地慰劳庄王。庄王问代表周王室权力的周鼎轻重多少，意在楚可取而代之。此时楚国实力雄厚，王孙满只好委婉回答：“在德不在鼎……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庄王虽言楚国折钩之喙足以铸造九鼎，表明蔑视周王室态度，但也意识到取代周王室的条件尚不成熟，于是退兵回楚。

【楚国兵卒 于湖北博物院】

孙叔敖被庄王任命为令尹后，兴修水利，得云梦之泽，极大便利了以郢都为中心的地区农业灌溉。为相时，孙叔敖建议废止大钱采用小钱，稳定了楚国经济，为楚国争霸提供了经济基础。

在外交上，灭陈又复陈得到诸侯普遍赞赏，连孔子也赞叹：“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处于晋楚两国之间的郑国通常要在夹缝中求生，对楚亦是时叛时降。庄王以怀柔政策待郑，即便征讨郑国，也会因为郑襄公肉袒牵羊之举而放弃灭郑。二十年，因宋杀楚使而兵围宋国。在长达九个月的围城中，庄王并未轻易举兵攻城，直至城中匮乏，宋将华元冒险出城告之实情。庄王敬佩华元的勇气，赞其为君子，于是退兵。此战震撼中原诸侯，除敬佩楚庄王作为外，还惊叹楚国居然能在千里之外进行长达九个月的围城战，可见其后勤补给实力已远超于中原各诸侯国。

在邲（音同必）之战后，晋国大败而实力衰退，楚庄王饮马中原，进逼中原国家，各诸侯国纷纷背晋向楚，楚庄王终于完成楚成王的心愿，成为春秋第三位霸主。然而，庄王去世后，楚国又陷入贵族纷争的乱局之中。庄王死后数十年间，楚国实力迅速下滑。楚共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悼公一次次会盟诸侯，好高骛远的楚灵王图谋专网霸业却身死人手。直至楚昭王时，若不是大臣申包胥在秦国城墙外哭楚七天七夜，感动秦国君臣同意救楚，楚国恐怕就真的灭国了。此后，楚国与霸业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