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怀高考四十年

湖南健坤教育集团董事长 李征石

有些问题很是伤神，可能还伤心。我们健坤养生馆的几位老师常提醒我：为了健康，不要多想。但今 天我言在喉上，不得不说。要是伤了神，那再去疗伤吧。

一位朋友早些天转发了一篇文章《高考喜报看多了，我的评价就一个词：俗不可耐》，我看后大吃一 惊！原来早有人跟我想在一块了。因为早在几个小时前我给公司的总经理谈及了对此的个人意见，就 两个字：可笑。

中国高考到今年，整整四十年。孔子说：四十而不惑。而已过四十的我对四十年高考怎么就越来越迷 糊了呢？刚刚兴起时，物竞天择，确确实实为中国年轻人提供了巨大机会，而越往后越畸形，以至于 到了危险的边缘：她该重生了！

为了几个高分学生，为了考上几个清华、北大，学校变得奴颜婢膝，学生成了救世主，而学校、老师 一旦培养了几个高分考生，便俨然成了教育界的泰斗，好像拯救了全中国。似乎只有上了多少一本、 二本这学校才是名校，老师才是名师，然后对外炫对内耀，对领导吹对老百姓嘘，不可一世！其实真 正的英雄不是那些学校、那些名师、甚至上了清华北大的学生，真正的英雄是义无反顾的被社会被家 长被学校被老师戴上重重枷锁，加上层层压力奔上高考战场的全国940万学生，他们完成三年高中， 无论高考成绩如何，自愿接受国家选择，接受全国乃至世界人民挑剔的目光！在今天的讴歌里怎么能 只有700分、600分，难道400分、300分不值得肯定？很多文章总是肯定马拉松获得倒数第一名的精 神，今天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群体：他们马上要走入社会了，他们将是我们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栋 梁，我们在做些什么？历史证明，我们在犯罪，尤其是作为教育工作者。常看那些欧美发达国家的中 学、大学的毕业典礼，常常热泪盈眶。因为这些学校，这些老师告诉给学生的是：你们长大了！我们 高兴了！我们期待你们！在此时，一个生命的成长，早已超越一个苍白的考分！我亲眼看见过一所美 国中学的毕业典礼，学生发言代表竟是个弱智者，但她艰难的讲完那短短几句话后，全场所有人起立 鼓掌！那时那境，我深深的认为：一个孩子，在中国能自愿读完高中，他就不再是弱者！我想大声呼 吁：我们没有差生！我们应该重视每个学生，鼓励每个学生。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学生看到自己208分 的高考成绩时的感受，而我们呢？是嘲笑还是鼓励？现在，我们只盯着那个708分！再次想起美国南 北战争结束后，北方获胜，获胜的一方被禁止鼓掌、欢呼。因为，不能刺激南方士兵与军官，在国家 与民族面前，这场战争其实都输了，在未来重建的旅途中，他们还是你的同胞。这是何等的境界？在 今天对高考学生唯以成绩论贬褒的声音中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借鉴吗？！

鲁迅笔下的阿Q，吴敬梓笔下的范进被我们嘲笑了多少年，而现在我们还在重复他们的故事。从隋朝 606年开科至光绪1905年结束，735年开科736名状元你知道几个？在蔡伦、李时珍、郑和等誉满全世 界的同时，我仅仅知道南宋有个状元叫秦桧，他害死了民族英雄岳飞；我还知道明末有个状元叫魏藻 德，他害死了崇祯皇帝。高考四十年，曾经有篇报道对全国各地一些高考状元的后续成长情况进行了 追踪分析，让人非常遗憾的是，这些高考状元最终的成就、作为，远不及社会的期望与守候。对此， 我不想多说。因为，我从来都认为，只有人民大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国了， 凭什么我们还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中国人才观和培育人才的方式没有理由不变了！在此，我并无贬低 高分学生的意思，只是觉得，不是真正素质教育下的高分并无真正让人欣喜的意义，其实对于高分学 生的教育，我们更要用心。

今年高考前夕，我对潇湘学校的毕业生说，战胜自己是最大的胜利。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作 为教育工作者，现在我们是作茧自缚啊！我们实在应该把真正以人为本的教育思想、教育理念向社会 不厌其烦地宣讲，尤其是对家长、对领导、对我们教育者自己和接班人。让孩子成为真正的自己才是 真正的教育，苏格拉底如是说。

回想大教育家孔子吧。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孔子借伞的故事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详：孔子外出下雨没 伞，有学生说子夏有伞，老人家说：子夏这个人的伞不能借，因为他太小气了，借了他的伞他会心疼 的，这样不好。可是你知道孔子在另一场合又是怎么评价子夏的？孔子说，子夏特立言行、迥然风 格、胸无杂念、博览典籍。对他，孔子从未因其小气而嫌弃、轻视；颜回，清贫不已，“一箪食、一瓢 水”足以，他只磕了三个头就被孔子收在名下悉心教育。后颜回多病早逝，孔子老泪纵横，失声大 哭，“噫！天丧予！天丧予！”每次读书至此，深感师恩博大；宰予，常常白天上课打瞌睡，孔子痛斥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 成国骂之语，然而其名列七十二贤人之列。想想今天，学生之贫困、 顽皮、叛逆、小器成了老师心中的魔障！学生之兴趣、爱好、性格、格局统统被所谓的成绩所掩盖。 学校成了分数工厂，高考成了验货单位，岂不悲哉？真觉得孔子“不迁怒，不贰过”的教育准则到今天 都是典范。而我用了近五十年的光阴修炼都时时内恐不已！

历史必然是进步的。八十年代我们没有补课，只有贫乏的复习资料，极少的书籍，能考上就是佼佼 者，没考上也不被嘲笑。那时的社会、学校、父母、老师没有一个人不认为只有读好书，只有高考才 有出路，结果呢？并非如此！

而今，社会发展多元化，行业人才多元化，我们口口声声崇尚自由，崇尚个性，对待一份考试成绩却 仍然那么那么固执、狭隘、守旧、自以为是，仍然那么庸俗！我们真的还需要这样做吗？考了600分 就真的代表一切的成功？考了300分就真的意味全部的失败？

素质教育！素质教育！这个让人抓狂的话题却让我们无从下手！我们健坤“没有差生，人人都有适合的 出路”的育人理念，倍感社会唯分数论成败的压力；我们综合高中教育改革的实施，时时感受到唯分数 论成败的威胁！高考过后，我们健坤也发喜报，但发出去的时候心虚不已！我强装笑脸但内心坚定不 已：20年，20年后看我们健坤学生的成就吧！

我有个好朋友，是个很好的校长，面临职务变化，我跟他说，若想当官的话，你去当官吧；若想实现 素质教育的理念和情怀，跟我们干吧！他一脸的沉默。我再次体会到：一份情怀，一份追求，于教育 真义的理所应当，于社会现实的苍白无力！“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高考四十年，总共有20816万人次参加高考，至2015年录取了10113.2万 人，录取率48.6%（含中考以上）。今天本人斗胆，提笔作文向其余的10702.8万落榜的和将要落榜 的人致敬！我坚信：只要你不放弃，即使高考抛弃了你，命运不会抛弃你，生活不会抛弃你，最终的 成功不会抛弃你！“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前人尚能如此，何况今朝？

作者： 李征石

2016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