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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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月铭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芸儿,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冬夜里。那天,他们村里的狗,一直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

那是沧澜历157年冬天,沧澜帝国发生了一件举世震惊的大事。

二皇子皇甫晟轩谋权篡位,密谋杀害了当朝皇帝,他的皇兄,皇甫龙城。

沧澜帝国,历来就是一个全民尚武,民风彪悍的国度。二皇子龙袍加身后,为了维持稳定,清理前朝皇帝的残余势力,打压民间反抗力量,下令禁止百姓习武。所有习武的青年男子,要么参军发配边疆,要么自废武功。凡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各处宵禁,坊间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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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

殷家住在离皇城几十里外的一处小山村里。殷月铭他爹在村子里开了一家药铺,平时靠采摘药草,治病救人为生。一天夜里,由于风雨太大,没什么生意,所以他爹让他把簸箕里的药草抬进屋子,提早打烊了。

刚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他爹让他进里屋去,然后打开了门。殷月铭透过里屋的门缝看见,那是一个喇嘛,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喇嘛看上去很虚弱,全身沾满了血迹,一进门他就快支持不住了。喇嘛和他爹说了几句之后,强忍着伤势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面色沉重的殷月铭他爹,和那个熟睡的小姑娘。

他爹告诉他,从今以后,这个叫芸儿的小姑娘,就是他妹妹了。

殷月铭他爹虽然是一个郎中,但是也习得一些武艺。他时常让殷月铭扎马步,站桩子。他常说,一个男儿家,扎扎实实把身体基础练好了,以后就算不能保护自己,也能强身健体。

殷大叔对他很严厉。平时殷月铭练基本功的时候,只要姿势不对,或者坚持不下去了,都会罚他多扎半个时辰马步或者多加几个倒立。

每天练完功,待得他爹出去以后,芸儿都会悄悄溜进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白面馒头,塞给筋疲力尽的殷月铭,让他赶紧吃掉。殷月铭非常喜欢这个妹妹。有时候,芸儿会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嚎啕大哭。每当这时,殷月铭都会从自己的小床跳下来爬上她的床,然后把芸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日子就在这个恍若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中,一天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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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

某一天,有一支军队来到了他们这里,打破了这个村子的宁静。

“把你们这里,但凡十六岁以上,会武功的男人全部叫出来!”前面的一个戴着钢盔的士兵对着村长喝道。

“军,军爷,您太高看我们这个小地方了,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哪个会武功呀?”老村长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嗯?不找是吧,那就把这些男人全部抓走,一个个仔细审。”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为首的军官开口说道。

“遵命!”士兵们接到命令后,就准备动手抓人了。

在推推攘攘中,那个为首的军官昂首阔步地骑着马往街道前面走,丝毫不顾在路中央的村民。眼看马匹就要撞到了正在路中央吃着糖的芸儿。

说时迟那时快。殷月铭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芸儿往旁边一闪,才躲开了那匹马。

但是他这一下,让马匹受了惊,一双前足蹬踏了起来,差点把马背上的军官摔落在地。

“臭小子,找死啊。来人,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我抓起来,一并带走。”那个军官又惊又怒。

说罢,就有两个士兵走上前,准备上前抓住殷月铭。

“住手!”正在这时,村口传来了一声断喝。

大家纷纷转头往村口看去,殷月铭回头一看,村口这人正是背着个箩筐去上山采药回来的他爹殷大叔。

“嘿,你这个贱民,竟然敢对老子大呼小叫。来人,速速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士兵冲上去,企图把殷大叔抓起来。

村民们不禁为殷大叔捏了一把汗。可奇怪的是,他依然面无惧色地往前走,但是他走路的身形诡异,两个士兵一起扑上去,竟然都没抓住他,反而被他一挥手,就打翻在地。

“哟,看来还是个练家子,我来会一会你。”那个领头的军官露出一丝冷笑,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拔出了刀鞘里的刀。

看着阴冷的刀锋。殷大叔依旧面不改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哼,不怕死是吧?吃我一刀。”军官劈头就是一刀照着他砍了下去。

谁知殷大叔见到这一幕,只是轻轻一笑,身体往旁边稍稍平移了一下,就躲过了这一刀。

军官第一刀劈空了,马上变换刀法,横着一刀斩了过来。殷大叔一个轻巧地下腰,又让这军官扑了个空。然后,他利用军官挥刀过去的时间间隙,狠狠一脚踹到了这个军官的胸口上。这军官被踹了一个踉跄,狼狈的滚到地上。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全部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不卑不亢的殷郎中,竟然武功这么高强,待得大家反应过来后,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阵喝彩声。

“打的好!打的好!”显然村民们对这些欺压百姓的军官都恨之入骨。

摔到地上的那个军官,被殷大叔这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恼羞成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帝国军队。把这些人通通给我杀了!”

旁边的士兵们得到了命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举刀砍向周围的人群。

“官兵杀人了,大家快跑啊!”受到惊吓的村民们四散而逃。这些官兵们沿着街道一路砍下来,见此情景,殷大叔眉头一皱,捡起了身边倒下的一个士兵腰里挂的剑。

他稍稍运了运气,然后用力挥剑,一道剑光向前面散发出去。

剑气如虹,大家仿佛听到了一声飞禽的鸣叫声;凡是这道剑光经过之处,士兵们纷纷应声倒下。

一些在远处的士兵,看到这情景,纷纷吓得不能动弹了;这时候,军队里的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副官瞪大了眼睛,稍稍惊了片刻,赶紧带着哀嚎遍野的士兵们撤退了。

等到官兵们撤退之后,殷大叔就让殷月铭赶紧去拿草药来给受伤的乡亲们疗伤。但是对刚刚发生的那一战,无论谁来问个究竟,殷大叔都只字不提。

夜,皇城内,景轩殿。

一生锦袍的皇甫晟轩,正眯着眼睛听着下面探子禀报的一份密折,当他听到探子说出那个模样普通的村夫,只是挥了一剑,就让那群官兵纷纷倒下,而挥剑的刹那还伴有百鸟齐鸣的声音,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他,看来我得亲自去会会他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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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

沧澜历160年除夕的下午,殷月铭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他爹带着他和芸儿去市集置办年货,给他们兄妹俩买新衣裳,买完东西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快走到村子时,他们突然发现,平时人来人往的村口,今天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平时村口那几只看门的黄狗,都奇怪地不见了。

事有跷蹊。他爹让他和芸儿先在村子外面的大槐树下面等他,自己先进村去看个究竟。

殷大叔刚刚进去,就被一层一层的士兵像潮水一样的包围住了。

“啧啧啧,想不到,我沧澜帝国前朝第一武士殷晖,竟然藏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当个小郎中。要不是我听说这里有人使出那一招绝迹江湖已久的“凤舞九天”,我都不敢相信,堂堂80万近卫军统领,会屈身躲在这个地方。”那个骑在一匹战马上,穿着金色战甲,目光冷峻的男子说道。

“二皇子,我早已金盆洗手,不问朝间事,只想后半生在这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么?”殷晖淡淡回应。

“哈哈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躲得了吗?你当年是我皇兄的得力助手,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还活着呢?”

殷晖低着头,没有回答。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废武功;第二,跟我战上一场,你选哪个?噢,对了,你可千万别想着逃跑啊,你要是跑了,我会下令杀光这个村子里的人哦。”皇甫晟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微笑着,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可能这个村子里的这些村民,在他眼睛里就像蝼蚁一般的存在吧。

殷月铭还记得,那天他躲在草丛里,看着他爹跟着那个男人去了竹林里。后来,待得军队那些人走了以后,他才和芸儿急匆匆地跑到竹林去。

到了竹林以后,看见了倒在血泊里,身中数剑、奄奄一息的殷晖。

他爹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给了他,并叮嘱他们兄妹俩,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然后,殷晖就断了气,只留下泣不成声的殷月铭和芸儿。

埋葬好他爹以后,殷月铭擦干了眼泪,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将来一定得报,哪怕他是当今皇上。殷月铭带着芸儿,离开了这个村庄,过上了颠沛流离,靠吃百家饭过活的日子。那一年,他12岁。

他们流浪到了皇城。后来,一户好心肠的人家收养了他们兄妹俩。他常常把他爹临终前给的那本剑谱拿出来研究,那本剑谱的名字就叫凤舞九天,可能天资聪慧的缘故,他看着看着,渐渐悟出了门道。

芸儿常常在旁边看着殷月铭练剑。夏天的时候,他的剑风带得一院子柳絮飞扬;冬天的时候,他能把剑舞得让雪花沾不到他头上一片。

自从殷晖死后,殷月铭就很少说话。芸儿只是觉得,这个只比她年长三岁的月铭哥哥,心里藏了太多的悲恨。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渐渐地,他的剑法日益精进,一天比一天厉害。钻研剑术入了魔,他的头发也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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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凤


沧澜历168年端午前一天,殷月铭带着芸儿去他爹坟前上香。他给芸儿说,收到消息,皇帝明天要来附近的一片林场进行端午狩猎活动,而这,正是刺杀他的最好机会。芸儿还想劝说他什么,他笑了笑,示意芸儿打住。他说,杀父之仇,是时候报了。不管他成功与否,都希望芸儿现在离开。他不想连累到她。芸儿听了,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沧澜历168年端午,沧澜国皇帝皇甫晟轩像往年一样进行端午狩猎活动。他在追逐一只麋鹿,追到了一片林场里面,然后遇到了那个身背利剑闭着眼,一头银发,白衣飘飘的少年。

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是何人?胆敢负剑立我身前,可知我是谁吗?”皇甫晟轩明显感觉到,这个银发少年身上一股肃杀的气息。

“你是什么身份,我一点不在意。我只知道,你是杀害我父亲的人。”说罢,殷月铭猛地睁开了眼睛,拔剑而动。

殷月铭手中剑影闪动,在皇甫晟轩面前交织成一道网,兜头斩来。

皇甫晟轩见势大惊,连忙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在半空中,衣衫随风飘动。

“好一招凤舞剑法,你是殷晖的后人?”落在地上的皇甫晟轩问道。

“哼,知道就好。去死吧!”殷月铭第一招没有得手,第二剑接踵而至,在半空中状如飞舞的凤凰,剑影叠加看不清虚实。

皇甫晟轩翻身向后倒跃,殷月铭这一剑擦着他的胸躺甩过,但剑气回舞之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皇甫晟轩招架过后,抹去脸颊的血珠,挑眉道:“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看来真是得了殷晖的真传,可惜呀,这么年轻,你就要死了。”

“好狂妄的口气。”殷月铭剑眉倒竖,不等皇甫晟轩再说话,便再度拔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火弧,飞旋着打向皇甫晟轩。

眼见火弧已经裂空而至,皇甫晟轩只是微微一笑,双手于胸前合十,双眼闭着,这一刻在他周身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仿佛有一丝丝的金黄色气流从他的身体里窜出,旋即他双眼陡然睁开,其瞳仁紧缩成金黄色的一线。

殷月铭的火弧撞击到皇甫晟轩身前,竟然发出有如撞上墙壁的声音,先是细微缓慢的“咔擦咔擦”声,轰然一声后,火弧炸裂!皇甫晟轩毫发无损!

而皇甫晟轩利用殷月铭被格挡开的这点时间,火速出拳,狠狠一拳向殷月铭的胸膛砸去。殷月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带着拳风的拳头砸来,连逃避的反应都没有。

殷月铭被这一拳,震出了十米远。他惊愕地看着毫发无损的皇甫晟轩。他不甘心,重新运了运气,使出了那招传说中的“凤舞九天”。

剑气浩浩荡荡地伴随着他的剑向皇甫晟轩刺来,宛如一樽火焰中的凤凰。皇甫晟轩见状,再度双手合十,金黄色的气流再次包围住了他。

火凤凰和金色气流交汇以后,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叫声,然后归于虚无。殷月铭彻底傻眼了。

皇甫晟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右手成掌,汇聚起一团刺眼的金色光芒,准备朝毫无招架之力的殷月铭打去。

“住手!”正在这时,旁边一个拿着匕首的女孩冲了出来,皇甫晟轩一惊,连忙转变掌风,朝那个女孩打去。然后顺势一脚,朝殷月铭小腹上狠狠一脚。

“咚”地一下,殷月铭被这一脚踢出了十米开外。喉咙里一口咸热涌上,剑掉在了一边。鲜血喷了出来。

“芸儿!”殷月铭眦睚欲裂,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倒在一片血泊里的女孩,正是他的妹妹,芸儿啊!

他再一回头,震惊地看着那边冷笑的皇甫晟轩。他知道,他输了。他只是恨,为什么他苦练已久的绝学,竟然伤不了眼前这个人丝毫,还害死了芸儿。

“哈哈哈。”皇甫晟轩微微看了一眼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女孩,对殷月铭说:“小子,你还挺有福气的,连死都有一个姑娘陪葬。光这一点,可比那殷晖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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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殷月铭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快急疯了。

“哈哈哈,看在你马上就是一个死人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的防御功夫,乃是皇家绝学“金钟罩”。这个功夫,普通的刀枪棍棒统统无效。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只有用沾满皇族血液的武器才能奏效。当年,我就是用这个办法杀掉了我那个迂腐的大哥。哈哈哈哈,几年前,殷晖差点就赢了我,只可惜,他的武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

殷月铭听了之后,不禁面露悲哀之色。此刻,他知道了绝望的滋味。

“好了,给你说了这么多,我也该送你上路了。受死吧,小子。”皇甫晟轩冷笑着看着他,举起了刀,准备砍了下去。

殷月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啊!”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殷月铭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他睁开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芸儿走到了皇甫晟轩身后,而且用那把匕首,从后背刺进了皇甫晟轩左边心脏的位置。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皇甫晟轩惊愕得回头一看,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面孔。

“二皇叔,你还记得我么?”嘴角流血的芸儿冷冷地说道。

“你,你,难道你是...”皇甫晟轩眼睛蹬地老大,吃力地说道。

“没错,我就是被你害死的皇甫龙城的女儿,皇甫芸。今天,我也用当年你杀害我父亲的方式,用这把沾满了我鲜血的匕首,为他报仇了。”

“皇甫晟轩还想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看见他死了,皇甫芸也瘫倒在了地上。

“”芸儿,芸儿,你别吓我啊,你快醒醒!”殷月铭顾不得刚才的震惊,连忙把芸儿抱在怀里。

“月铭哥哥,今天,我也算是为我们的父亲报了仇了,没有遗憾了。”芸儿微微睁开了眼睛。

“不,不要,我要你活着!”殷月铭已经快歇斯底里了。

“这半个玉佩,你帮我带着吧。这是当年,我父皇给我的。另外半块,应该还在我父皇的藏书阁里。”她顿了顿,把口袋里的半个玉佩给了殷月铭。“你能,帮我把余下的半块找到吗?”说完,她微微一笑,手垂到了地上。

“芸儿!!!不!”殷月铭紧紧搂着芸儿,痛不欲生。

后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银发剑客,人们只知道,他侠义心肠,武功高强。而他最大的特征,就是腰间挂有一整块圆形玉佩。

那两块半圆玉佩,终于都集齐了,漂泊经年,又重圆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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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熊路漫。谢谢你为我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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