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DHA卖300，但它不能让宝宝更聪明、妈妈更健康
奶粉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婴幼儿食品，其营养成分常常受到家长们的关注。不少厂家宣传自己的产品中具有独特的对孩子非常有益的成分，DHA就是其中之一。
在广告中，商家称“DHA可以为宝宝成长打好脑部基础，提高免疫力”，
看起来DHA是种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怀孕了，要不要补充DHA？”
梳理了证据后，我发现，这事并不简单。
概括来讲，目前证据显示，孕期额外补充DHA带来的益处非常有限，但如果你想补了图个心安，也没毛病。
想补充DHA来让宝宝更聪明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图片来源：123rf.com.cn正版图片库
我们为什么需要DHA？
DHA（Docosahexaenoic Acid），中文全称是“二十二碳六烯酸”，属于ω-3必需脂肪酸。所谓“必需”，就是人体自身不能合成，得外源性地从食物中摄取，可以记忆成“必须吃”。DHA是大脑中重要的结构脂肪酸，在神经细胞和视网膜细胞的生长发育中扮演着重要角色[1]。
在胚胎后期（孕晚期，29孕周以后），胎儿的神经系统快速发育，推高了对DHA的需求，如果母体在这个时期缺乏DHA，无法充分供给胎儿，那么胎儿的神经系统发育就可能受阻，表现为出生后认知功能低于常人。
怀孕期间缺少DHA可能导致胎儿神经系统发育不良。图片来源：Breakthroughs In Care
据此，有人推荐，在这个阶段给孕妇补充DHA以帮助胎儿脑部发育，让孩子赢在起跑线。甚至有人推荐让女性从备孕阶段就开始额外补充DHA，以提高母体的DHA储备，供胎儿利用，这是让孩子赢在发令枪响之前。
然而，这些建议都是根据DHA的生理功能演绎出来的，实际上是否真的有效呢？
妈妈补充DHA，宝宝并不会更聪明
对于这个问题，在人类目前的认知框架下，随机对照试验是最可靠的研究设计。设计思路是让一组孕妇额外补充DHA（通过食物或者补充剂），另一组孕妇维持正常饮食，然后比较二者的结局。
按照理论，最重要的结局当然是胎儿的神经系统和视力发育水平，但这个很难测量。孩子出生长大以后的认知功能可以测量，但需要数年甚至更久的长期随访。除此之外，还有些短期可测量的结局。
短期结局方面，有研究[2]发现，孕期补充DHA，新生儿出生体重平均增加42.2克，但是头围、身长没有受到影响，孕期平均增加了2.6天。这并没有降低早产（37周前出生）的风险，但将34周前早产的风险降低了25%左右。还有一项研究[3]报告孕期延长1.95周。
图片来源：Honestly
那么，出生体重增加、孕期延长，是否具有实际的临床意义、能否影响长期结局呢？
一项随机对照试验[4]持续跟踪随访两组孕妇，直到孩子7岁。结果发现，两组孕妇的小孩18个月时，在认知、语言和运动发育上没有区别；4岁时，两组小孩在智力和语言发育上仍然没有区别；7岁时，两组小孩在智力、语言、学习、执行力和神经系统发育障碍的诊断上还是没有区别。
研究较多的其他长期结局包括视力发育、儿童期肥胖、免疫功能、过敏反应和成年期心血管病危险因素（血压、血脂等），结果发现，孕期补充DHA以后，孩子在这些结局上没有获益。[2,5]
综合目前的证据来看，孕期额外补充DHA，除了延长孕周、降低34周前早产的风险和增加出生体重以外，并没有改善孩子的其他结局，尤其是长期结局。
图片来源：SafBaby
通常，我们更关注长期结局（终末结局），而将短期结局视为难以获得长期结局时的替代结局。尽管替代结局和终末结局之间有关联，但是从前者到后者的推论存在不确定性。这里，针对短期结局的研究发现补充DHA可以降低早产风险，而早产是影响认知发育的危险因素[6]，如果就此推论补充DHA可以改善认知发育，那将和长期随访发现的结果相矛盾。一般认为，后者更真实可靠，因为它在实验设计上排除了其他因素的干扰。
有趣的是，根据研究结果， DHA能延长孕周的真实原因是，它的代谢产物能抑制子宫平滑肌收缩，推迟宫颈的成熟[2]，这和最初建议补充DHA的理论原因并不一样，颇有些“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另外，出生体重增加其实也是孕周延长的直接结果之一。
孕期补充DHA能延长孕周，但并未由此改善婴儿的认知发育。图片来源：123rf.com.cn正版图片库
我们当然不能只关注孩子，也要关心妈妈。目前研究关注的妈妈身上的结局主要包括妊娠期糖尿病、妊娠期高血压、子痫前期和产后抑郁，这些都是严重的妊娠并发症。研究[5,7]表明，孕期补充DHA并没有降低这些不良结局发生的风险。
这些研究说明，孕期额外补充DHA的潜在健康益处很有限。另外，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补充DHA有明显的健康危害。
那到底要不要补充呢？
上述研究都是在非中国人群中进行的。以往调查发现，西方孕妇人群通过膳食摄入的DHA量波动范围很大，比如加拿大一项调查[8]发现90%的孕妇膳食DHA摄入低于推荐（300毫克/天），而欧洲三国（西班牙、德国和匈牙利）调查[9]则发现90%的孕妇膳食DHA达到了推荐量（200毫克/天）。前文提到的随机对照试验测量了孕妇基线血液DHA浓度，发现其膳食DHA摄入是低于推荐的[4,10]。
所以，之前的结论可以进一步解读为，即使在膳食摄入DHA没有达到推荐标准的情况下，额外补充DHA的健康获益仍然有限，但补充也没什么坏处。
中国孕妇的DHA摄入情况如何呢？中国孕产妇及婴幼儿补充DHA共识专家组2015年的指南[11]中，推荐孕妇DHA摄入量是200毫克/天，每周吃鱼200—300克就可以达到要求。2005年的一项膳食调查[12]发现，中国孕妇DHA平均摄入量是41—93毫克/天（地域差异较大）。这样来看，中国孕妇的DHA摄入也普遍达不到推荐标准。
怀孕期间记得吃鱼。图片来源：Jedwards International
那怀孕了到底要不要补充DHA呢？这就变成一个很主观、灵活的问题，需要你考虑自身的饮食状况、经济状况和价值取向来自己决定。至少在目前的证据下，不必太担心不补充DHA会影响孩子智力。
DHA该怎么吃？
尽管补充DHA的好处很有限，但国内外很多指南和专家共识仍然推荐孕妇要保持适当的DHA摄入量，这是保守谨慎的做法。
首先考虑膳食来源，因为膳食还会补充蛋白质、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等其他营养素。富含DHA的食物包括鱼类和海鲜，尤其是富脂海产鱼。但要注意潜在的重金属污染问题，要避免食用容易富集重金属的鲨鱼、剑鱼、方头鱼、大耳马鲛等。在做法上，以蒸、煮为宜，这样DHA的损失比烧烤和油炸少。
假如无法从膳食中获得推荐量的DHA，可以再考虑膳食补充剂。市场上的DHA补充剂包括深海鱼油来源和海藻来源两类，但前者仍然难以完全摆脱潜在的重金属污染问题。
如果日常饮食本身已经包含足够的鱼类和海鲜，就更不需要操心额外补充DHA的问题了。图片来源：123rf.com.cn正版图片库
总之，想依靠补充DHA来提升宝宝智力，就别指望了，不过孕期均衡饮食，维持适当的DHA摄入量，肯定也错不了。（编辑：odette）
参考文献
1. Suzanne M, Karen S. Docosahexaenoic acid and neurodevelopmental outcome of term infants. Annals of Nutrition & Metabolism 2016;69(suppl 1):23-28.
2. Berthold K, Christopher C.M.B, Cristina C, et al. Current information and asian perspectives on long-chain 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s in pregnancy, lactation, and infancy: systematic reciew and practice recommendations from an early nutrition academy workshop. Annals of Nutritions& Metabolism 2014;65:49-80.
3. Sumit K, Min W, EwelineR, et al. Effects of omega-3 fatty acid in prevention of early preterm delivery: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if randomized studies. European Journal of Obsterics& Gynecology and Reproductive Biology 2016;198:40-46.
4. Jacqueline F.G, KarliT, Lisa N.Y, et al. Seven-year follow-up of Children born to women in a randomized trial of prenatal DHA supplementation. JAMA 2017;317:1173-5.
5. Rachele DG, Carla R, Hellas C.N-3 LC-PUFA supplementation: effects on infant and maternal outcomes. European Journal of Nutritions2014;53:1147-54.
6. Luciana M. Cognitive development in children born preterm: implications for theories of brain plasticity following early injury. Developmental Psychopathology 2003;15(4):1017-47.
7. Newberry SJ, Chung M, Booth M, et al. Omega-3 Fatty Acids and Maternal and Child Health: An Updated Systematic Review. Evidence Report/Technology Assessment No. 224.(Prepared by the RAND Southern California Evidence-based Practice Center under Contract No. 290-2012-00006-I.)AHRQ Publication No. 16(17)-E003-EF. Rockville, MD: Agency fo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Quality; October 2016.
8. Denomme J, Stark KD, Holub BJ. Directly quantitated dietary (n-3) fatty acid intakes of pregnant Canadian women are lower than current dietary recommendations. Journal of Nutritions 2005;135(2):206-11.
9. Franke C, Verwied-Jorky S, Campoy C, et al. Dietary intake of natural sources of docosahexaenoic acid and folate in pregnant women of three European cohorts. Annals of Nutrition & Metabolism 2008;53:167-174.
10. Susan E. Carlson, John Colombo, Byron J. Gajewski, et al. DHA supplementation and pregnancy outcomes. American Journal of Clinical Nutritions 2013;97:808-15.
11. 中国孕产妇及婴幼儿补充DHA共识专家组.中国孕产妇及婴幼儿补充DHA的专家共识.中国生育健康杂志 2015;26(2);99-101.
12. Zhang J, Wang C, Gao Y, et al. Different intakes of n-3 fatty acids among pregnant women in 3 regions of China with contrasting dietary patterns are reflected in maternal but not in umbilical erythrocyte phosphatidylcholine fatty acid composition. Nutrition Research 2013;33(8):613-21.
一个AI
吃聪明不太可能，但是可以吃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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