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沙瑞金和田国富的周末也没有闲着，他们去了吕州考察，相中了个易学习，搜刮了他十张规划图和一箱茶叶回来，还顺道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所以欧阳菁生日那天，省委又召开了常委会。
这常委会一开，就给李达康和高育良这两位据说正掐得如火如荼的老对手制造了碰面的机会。
“达康书记，我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育良书记，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啊？”
“那达康书记，走吧，开会去。”
“走，您小心车。”
李达康在会场坐定，这里没小混蛋盯着，他偷偷喝了口杯子里的茶，那浑身上下叫一个舒坦，他靠上椅背，在心里感叹：久违了呀，老伙计。
这茶味道还挺熟，这挂上去的规划图——
“沙书记，这张图我熟悉。”
02
一场常委会，沙瑞金通过解剖一只麻雀，深刻地剖析了现如今干部制度中存在的弊病，他淡淡地看着李达康身边坐着的那位老教授，看着他硬生生把辩证法扯成了诡辩论惹了众怒，静静地看着他在常委们的群攻下，额头冒出汗来，愈发说不出话来。田国富对他直言：高育良这位大教授，他不喜欢。
沙瑞金作为省委书记一把手，对他的同事下级理应一视同仁，不该有所偏好，所以他从没明确地表现过他的观点。但是，沙瑞金又瞅了一眼坐在高育良旁边的李达康。这位同志说话办事，就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他想起昨天考察时，听来的十七年前吕州的是非。一个美食城，牵扯出三个人的恩怨来：李达康，高育良，还有赵瑞龙。
按照田国富的怀疑：这是一场权钱交易，高育良批了美食城，所以留下来了，李达康坚持原则不肯批，于是就被流放到了林城。说话要讲证据，所以他当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但其实对这个理论他在内心里是表示赞同的。不过这套理论里，也存在着一个致命性的疏漏——那便是赵瑞龙的退出，且他的退出在美食城被批之前。
而这个赵瑞龙，这位赵公子，在每个人的口中又是形象不一，他和李达康的关系，据某些民间传说啊，更是耐人寻味……
看来，沙瑞金想，他还得找个时间，单独地找达康同志好好谈一谈。
03
对欧阳菁的审讯完成后，有些事实也渐渐有了眉目，这时再提审蔡成功，他也不得不承认，银行返点什么的，纯属他为了单独把欧阳菁牵扯出来而编造出来的无稽之谈。那几张卡上的钱都是付给油气集团的过桥利息，这些过桥利息，欧阳菁和他们银行分去了的小部分，油气集团则拿了大头。
到此为止，刘新建身上的问题，算是坐实了。
蔡成功在被送回看守所的路上，大叫着让侯亮平救命，他不能回看守所，那里有人要暗害他。侯亮平看着这位谎话说尽的发小，已经不知他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另一边，刘庆祝的那本账本，最终还是没找到下落，但他们费了一番周折，终于从魏彩霞那里拿到了对刘庆祝与情人小王对话的录音。
至此，离“一一六”事件已经过去了七十六天，季昌明宣布“利剑行动”收网，立刻对刘新建、陈清泉等人实施拘捕，同时查封山水庄园所有账目。
陈清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灾多难的一双手，刚被光明分局的公安解下铐子，就又被检察院的人戴上了另一副。他此时心中已经明了，大势已去，心下万千感慨不知如何抒发，都化作了凉凉地调侃：
“你们衔接得倒是挺好。”
“叫他们都退回去，退回去！”刘新建一条腿跨在外面，整个人骑坐在窗框上，对自己没听从杜老板及时逃出国境的决定，后悔莫及。
跳下去吗？落入眼前这个六亲不认的活阎王手中，他怕是要生不如死。拿着望远镜观望着这边事态发展的人此时，巴不得他就这么纵身一跃。
可他终究跨回来了：“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地上徘徊！”
他手舞足蹈，那朗诵的声音竟还存留着几分革命世家出身的激情澎湃。
04
赵瑞龙听着陆亦可添油加醋的描述，拍着腿，笑得没了形象：这个刘新建，当初他当老爷子大秘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他身上的幽默细胞发掘出来呢？滑天下之大稽。
“哎，我说我们的外协侦查员啊，”陆亦可在开怀大笑之余，不忘带来来自局长大人的问候：“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我们反贪局可要给你记一大功。我跟你说，我们那位侯局长可是对你充满了好奇呢。什么时候见一面，交个朋友。”
“过几天吧，过几天，不过，陆处长，”赵瑞龙顿了顿，擦擦眼泪，止住笑声：“你们反贪局可还欠我哥一句道歉呢？怎么能这么随意怀疑自己的同志呢！而且是这种毫无根据地怀疑。”
“行行行，”陆亦可忙摆手：“改天一定让——我们的侯局长，登门拜访，负荆请罪，行了吧？我跟你说，就这事儿，赵东来也是一直叨叨到现在，就没停过。”
“那当然！要叨叨到你们重视起来为止。”
“是是，应该的。”陆亦可看了看手机：“得，我得回去了——加班。”
05
那天晚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赵瑞龙的手机上。他瞧了眼忙着办公的哥哥，回了自己房间，接通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嘿嘿，赵总啊，咱们这可是好久不见了。”
热情熟络的话语在赵瑞龙听来却像是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一条咬牙切齿的毒蛇，被逼到绝路上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06
常委会后，祁同伟的副省级就彻底泡了汤。如今，刘新建被抓，更是把他们船上的一拨人都推到了生死抉择的边缘。和杜伯仲商量过后，他决定再一次铤而走险。
高小琴听着他在自己面前又读起了《天局》里的那一段，知道他决心已下，心下惶恐凄然。
祁同伟对她说：
“今天的事，你什么都别问，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07
接到邀请的侯亮平决定冒险再去探一探这个龙潭虎穴，和他的这位老学长还有他的阿庆嫂，唱一回智斗。
和上次一样，依然是高小琴的车来接侯亮平。一切放在明面上后，高小琴在侯亮平面前也没了过多的遮掩。听到她口中的“我们”，侯亮平立刻就咬住了这个话头：
“高总刚才说‘我们’，这‘我们’是谁啊？包括祁厅长吗？”
高小琴笑了下，再开口已经转换了话题。
快到地方时，高小琴说：“侯局长，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能就事论事吗？在刘新建的问题上。”
侯亮平见她神色中隐隐有些慌张，就连看着窗外这个属于自己的庄园时，面色里也隐隐地带了些恐惧。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他心下还是忍不住地抽痛。所以，他的这位学长是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高小琴叫车继续往前开，这次宴请的地点在一号楼。
综合楼今晚上另有用途。
08
From赵瑞龙to李达康：
“哥哥，我今晚不在家吃饭了。你要好好按时吃饭，不要太想我呦。”
李达康看着微信里吐着舌头的小人，笑了下，把手机收回兜里。
赵瑞龙上了杜伯仲来接他的车：
“呦我赵某人这是何德何能啊？让杜总您亲自当司机。”
“哎，瞧您说的见外的，就当是为了当年的友谊，”杜伯仲扭过头：“我说赵总，你应该坐副驾啊，坐副驾咱哥俩也好路上唠唠嗑。”
“得了吧，”赵瑞龙在司机后面的位置坐定，手背在脑袋后面，翘起二郎腿：“咱可不是哥俩，我坐这儿，安全，省得你路上出个岔子，打方向盘的时候也不顾着点儿我。”
“您瞧您，”杜伯仲尴尬地笑着，觉得嘴边一阵阵的抽搐，对着眼前这货笑，真累得慌：“跟我还这么见外。”
赵瑞龙看着车子渐渐开到了市郊：
“我说杜总，你对这儿够熟悉的呀，开车不用导航，不像是几年没回来的样子，这几年京州变化可是挺大的，你不会把我带沟里去吧。”
杜伯仲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人：“您瞧您说的，我生在京州，我就是京州人。这块儿土地的动向我能不熟悉吗？我的心在这儿，我可是一直都想着回来。”
他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靠实在椅背上，嘴角有一瞬间的塌陷：“这要是谁不让我回来啊？我就专门跟谁过不去。”
09
“侯局长，请。”高小琴引着侯亮平进入大厅，最后回头的那一刹，她远远地瞧见了从杜伯仲车里钻出来的穿着骚气西服的身影。
高小琴一下子便睁大了眼睛，回过头慌张地看着祁同伟，趁侯亮平在那边过安检时，她抓住了祁同伟的袖子：“厅长，赵公子那边，使不得。”
祁同伟在角落的阴影处虚搂住她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我没准备对赵瑞龙怎么样。今天杀鸡儆猴，让这位小公子也当一回那只被警告的猴子。”
10
“不是，老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赵瑞龙看着眼前让他交出手机并过安检的工作人员。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赵总您可千万别误会，”杜伯仲陪着笑：“您瞧，咱们都是老江湖了，我要不提防着您，您还会嫌我瞧不起您呢？您说，我哪儿敢小瞧您那？”
赵瑞龙翻了个白眼：“行，这手机我就关了机放这儿了。可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个时间段要是有人给我打电话，又没打通，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反应，杜总你想清楚了就成。”
杜伯仲假装迟疑了片刻：“考虑清楚了，您还是放这儿吧。”
过安检的时候，警报响了起来，赵瑞龙从衣服内侧的兜里掏出只录音笔，掷在旁边人递过来的框里。
杜伯仲在一旁得意洋洋：“您瞧您瞧，还不让我提防了，您的那些坏心眼儿，我能不清楚吗？”
11
在会客厅等候的当儿，侯亮平边喝着茶，边对祁同伟抱怨：“老学长，您这可是越来越牛了。这吃个饭都要带上警察了。你就不怕我打你小报告，撤你的职啊？”
祁同伟笑了：“你可不能撤我的职，我这可是为你好啊，亮平。你到汉东来才不到三个月。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在这儿，想置你于死地的人，最少不下一打儿。”
侯亮平呦了一声：“那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学长您保护我了？”
高小琴在这时候回来了：“厅长，您瞧您，要这么吓唬咱们侯局长吗？侯局长，厅长，已经准备好了，入席吧，今天，都是自家人。咱们放开了喝。”
12
杜伯仲把椅子替赵瑞龙拉开了：“赵总，请吧。今天这菜，您看看，怎么样？”
赵瑞龙把椅子从他手中抢过来：“怎么样？和高小琴上次给我吃的一样。”
“那是，我们伺候您，那肯定都得拿最好的上啊。不能对不起我们昔日的友谊啊。”
“你老站我背后干嘛啊，老杜，坐对面去，还昔日的友谊，你要是还想着昔日的友谊，你就不会在我哥的地头上惹事，还让他背锅。”
“那这欧阳菁又不是我让抓的，都是那狗胆包天侯亮平。”
赵瑞龙瞧了瞧窗外不远处的灯光：“我说老杜，你可给我选了个好地方，那个狗胆包天的侯亮平就在对面呢？”
侯亮平、祁同伟还有高小琴，一场沙家浜凑齐了。
“哎哎哎，咱们不说他，”杜伯仲忙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说他，咱们吃咱们的。”
“我说你能坐对面去吗？你坐我旁边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好好好，坐对面就坐对面，就你这个公子哥毛病多。”
赵瑞龙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酒杯，情况好像不太妙，侯亮平坐的这宴会厅可够敞亮的呀。三面全是玻璃，正面对着一栋此时黑布隆冬的2号楼。
杜伯仲和祁同伟都疯了吗？高小琴也这么陪着他们发疯。
杜伯仲看见赵瑞龙的小动作，嘴角微微挑起来，在心里发出不屑的冷笑：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知道怕了吧？
13
“老弟啊，哥哥呢，今天特别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哎呦，早该说说心里话了，老学长，你说你费这么大心思，我冒那么大风险，咱俩之间要再不说几句心里话，这对得起谁啊？”
14
“我说，赵总啊，瑞龙啊，跟你说句心里话。就你最初把我赶出国境的那一年里，我其实，挺恨你的。”
杜伯仲㧅了几口菜，边吃边和他说，说着说着笑了：
“但是，之后啊，我觉得我还是得感谢你。打倒你就是我这些年奋斗的一个目标。你瞧这一片大庄园，几个亿的资产，这都是来自赵总你对我的激励。”
“行，谢谢你的坦诚，我敬你。”赵瑞龙给自己倒了杯茶干了。
杜伯仲瞧着不干了：
“赵总你这不够意思，你让我喝酒，你喝茶。你这人……”
“酒我已经戒了，”赵瑞龙说：“你爱喝不喝，你不喝我走了。”
“行行行，我喝，我喝还不成吗？”杜伯仲把杯子里的茅台一口干了：“我给你说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不喝你后悔。”
赵瑞龙想我后悔什么啊？他看着杜伯仲那喉结一动一动的样子，就知道他馋好久了，这么多年过去，酒鬼还是酒鬼。
15
还是放心不下的季昌明和陆亦可一起去了市局找赵东来，这时，钟小艾联系不上她家侯亮平，一通电话打到了季昌明手机上，季昌明听说侯亮平的手机竟然关了机，顿时觉得事情不妙。赵东来无法，只好启用了他埋在山水庄园的暗桩。
侯亮平这边也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事情被抛在了明面上，祁同伟看着侯亮平：
“老弟，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开个价。”
16
赵瑞龙也是纳闷：
“你要是想跟我过不去，咱们换个地儿斗啊？你干嘛非得选京州？还有那个刘新建，你什么意思啊，拉他下水，完了他进去了，抹我家老爷子一道白鼻梁。”
杜伯仲喝的晕晕乎乎地对着他眉开眼笑：“刘新建那是个失误，失误，那不是想通过他套你没套成吗？这不是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吗？谁知道你们就那么把他，从你们的队伍里踢吧出去了呢？”
赵瑞龙想废话，嫖和赌，最容易授人以柄的俩毛病，他占全了。
杜伯仲摆摆手，自顾自地又灌进去一杯，和他絮叨：
“咱们不能换地儿，换地儿就没意思了呀！李达康在京州啊。就是因为李达康在京州，咱们才不能换地儿。这仇是因为什么结下的呀，不就是因为李达康吗？哦，您那位亲密的李哥一句话，您就从良了，一从良可好，留给我那么大一烂摊子。兄弟我苦啊，我心里苦啊。一开始的时候，那老高他根本不搭理我啊。”
“那不是还有小高吗？”赵瑞龙看他已经喝高了，继续劝他酒：“小高面子不比你大？”
“是，她面子比我大。她面子比我大……”杜伯仲嘟囔着嘟囔着，就想睡过去，这本该是赵瑞龙的目的，他有些着急，这好不容易来了个披着汉大帮皮又不是汉大帮的人物当反贪局长，可别真一枪被人给突突了。可此时聊到了老高小高，又正碰上杜伯仲喝醉了，牙齿漏风，好奇心驱使，让他又把人给摇醒了：
“哎哎，别睡。所以，说说你的光荣事迹。是怎么让老高从此就学那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掉进你的套里，为你办事的？”
杜伯仲笑得乐呵呵地拿手指点他：
“你想套我话，你想套我话。你以为我喝醉了就犯迷糊啊，喝醉就犯迷糊的那人是你。是你嘛！”
赵瑞龙失了耐心把他在眼前晃荡的手指扳开：“你今天叫我来到底干嘛来了？不会就为了让我帮你消化你的茅台吧。”
杜伯仲乐呵呵地笑，指了指对面的楼：
“和解，我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谈和解的。只要你隔岸观火，别再在这里掺和，当然还有，李达康不再提大风厂职工安置费还有股份的事，我就有办法把欧阳菁的事给你们了了。”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赵瑞龙翘起了凳子腿，看着他。
17
“喂，东来啊。”电话里传来李达康的声音，赵东来于是移步到了走廊上。
“我打瑞龙的电话打不通，他手机关机，这是怎么回事啊？”
“书记，小赵总有什么可担心的，到哪儿去玩了呗。”
“到哪儿去玩啊？”李达康在书房里打着转：“他到哪儿去玩儿了都不可能不开机，不接我电话。我打程度电话了，他也不知道。他五点多的时候给我发短信说跟人去吃饭去了。跟谁吃饭去了？跟你说过吗？”
李达康拿手指一下一下地抽着桌面，他这右眼皮跳个不停：
“你不会把他当侦查员使了吧？我给你说，他可是人民群众啊，你们别让他在这里头掺和。”
“不是我们哪儿敢啊？”赵东来心里泛起了嘀咕：去吃饭？还关机？这怎么跟侯亮平情况一样啊。
这时候，他兜里的另一个手机响起来了：“书记你等下，这儿有个要紧的电话。”
是王经理打来的。
坏了！
赵东来又给李达康打了过去：“书记你听我说，今天在山水庄园有行动，侯亮平过去了，这不知道为什么，赵总他也过去了。”
18
一号楼的宴会厅里，侯亮平正和高小琴、祁同伟唱着沙家浜。
他给高小琴让烟，趁机躲到了她身后去，祁同伟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又让他暴露在了大窗户前：“你干什么呀，人家不抽。”
这时外面有些吵闹的声音，远远传来了谁大嗓门儿的吆喝声：“呦高总，你们这儿玩得高兴都不叫上我。”
高小琴一听：坏了，这赵总怎么闯进来了。
祁同伟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拖住赵瑞龙。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瑞龙就这么进来了，对他们几个招招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呦，侯局长也在啊，早听亦可说了您想见我。今天可巧的很。都无巧不成书了都。您说是吧，祁厅长？”
祁同伟问：“杜总呢？没跟您一块儿？他没让您喝好啊？”
赵瑞龙眨巴眨巴眼，笑了笑：“老杜呀，睡了。醉得不成样，我跟你说，他这人酒量不行又贪杯，摊沙发上去了。”
19
花斑虎藏在2号楼的阴影里，不停地寻找着角度，却一直套不上侯亮平，目标不停地往死角处躲。这时，三人的宴会厅里，突然又凭空多出来了一人儿，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汗水滴落在狙击枪上，已经无功而返了一次，这样的情况要是重演了，怕是要砸了招牌。
可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外面隐隐约约有警笛声传来，穿着便衣的常小虎慌里慌张地进了屋：
“跟我走。祁厅长让你立马出境，短时间内不要联系。”
20
赵瑞龙和侯亮平是一起出来的，他们看着山水庄园门口一长溜儿的警车都吃了一惊。
侯亮平看到迎面而来的赵东来：“我说赵局，你这阵势，也太夸张了吧？”
赵东来叫苦不迭：“我不这么着不成啊，祸闯大了，领导都惊动了。”
接收到赵东来给他递来的眼色，赵瑞龙这才顺着他的视线，在那一堆警车里看到了那辆汉东00009的黑色奥迪，他费力地咽了口口水。
后座的车门打开了，李达康从车上下来：“你小子找死。”
他几步上来，一把揪住了——
姗姗来迟出现在赵瑞龙斜后方的程度的耳朵。
“养你是让你白吃干饭的是吧？刚才你跑哪儿去了？”
刚松了一口气的赵瑞龙，下一秒就被哥哥夹到了胳膊底下：“咱们的账，回去慢慢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