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日记

自我迁至另一个城市开始另一种生活方式之后,对大陆的眷恋可谓一天比一天狂热,以至于整个人都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下,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其一是父母轻佻的个人主义行为以及本人是个纨绔子弟,容不得任何人僭夺我的选择权,自然包括我的父母。

也就是在前年(2016年)十月中旬,意料之外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涌入我的生活,呛得我喘不过气、涕泗横流,情不得已,寥寥写了几封言简意赅的黄皮信毅然被迫离乡。也没有注明新的地址,草草了事。

就这样,老家福建的信箱爬满蛛丝,爬山虎从褐色的红墙露出纤细的嫩叶吸吮晨曦余裕的露水,腐朽的藩篱孑然一身伫立在料峭的寒风中,家院无人打理荒芜凄凉,锈迹斑斑的白漆铁门,无人问津的古铜锁...

一百里...两百里...三百里...我已经整整离开你九百里了!

我猛然从梦境中惊醒,梦里的家颓圮塌方,梦里的我则愠怒哭号,醒来方才明白我与故乡的芥蒂宛如阴沟里的船,再无阳帆之日。

  ——真是令人感到发噱不是吗?过去的我、现在的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整天萎靡不振像什么样子啊?想过庸庸碌碌的生活又有什么错?改变是好事;与其顾影自怜倒不如走出角落,时间是最好的膏药,待在这种地方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我的脑海刮起一场轩昂的腥风血雨,指摘也好,良言也罢;海平线在视野里变得模糊不清,我像置身于五里雾中,我那如草芥般的独木船可经不起狂风骤雨的洗礼。

巨浪时而暧昧时而粗犷的拍打船身,我预感到远方的暗礁伸出黝黑的触手向我致礼——欢迎来到绝望的世界。

悲从何来?喜又是何物?呓语的恋栈又在何处?只身一人,孤苦伶仃,海风与波浪厮打在一起发出聒噪不悦的响声;耳边充斥着海鸟诡谲的嘶鸣声,方圆百里皆无岛屿船埠,桀骜不驯的龙卷风,贪馋阴恶的海凫;像芥叶般的独木船开始扭曲变形,船身动荡不安,船舷向外曲折,船首船尾由菱形变成多边形...

  这是,棺材吗?如果不是,为何我会看到写有我名字的墓碑络绎不绝地从我的侧目驶过...

笑了,我浑然不知此时此刻我会露出无比愉悦的表情,我脱去污秽的衣着,换上如雪般洁白无瑕的和服,戴上用某种白漆涂抹成神秘图腾的面具,颇像参加某个驱鬼仪式的振子。

我在棺头正襟危坐,驶入另一片海域,曲径通幽处,万籁此皆寂的既视感。

后来,我在不远的彼岸碰到了另一个我,但他看起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另一个我搭乘的也不是船,在我看来更像是棺材盖之类的棺椁,赤身裸体,【纯净面具】戴在脖颈的位置;可能是我的到来让他终于如释重负。

不等我陈情,他竟亲吻我的脖颈,发出阵阵噜苏,下颚嘴唇紧接是耳垂,我发出颤颤讪笑,他则开始触碰我的敏感部位。

一面把握角度一面靠近我的耳畔,轻声絮语道:

回—不—去—咯

我与我,他与我,我与他,共同陨入海底。

大梦初醒之际,眼眸噙满泪水,双重人格的我真的可以回溯到以往那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家伙吗?

回—不—去—咯,那个声音再次萦绕在耳旁,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拿自己嘲谑的家伙不可能是我...

一百里...两百里...三百里...我已经整整离开你九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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