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苏】梦横塘
作者：凝琰
凝琰，【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一名爬墙却又长情的作者。【梦横塘】系她在琅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现已在lof，晋江，微博等多地连载，欢迎同好关注。
第三十章、漫漫悲生转不休
蔺晨在去孙迪家之前，特意转了一圈长乐胡同。赵家如今大门紧闭，蔺晨在隔壁的屋顶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家里依然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有丢了一个孩子的恐慌与焦虑。
“你倒是会找地方。”后面有个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不过这跑到房顶上来偷看别人家，不知该当何罪啊？”
“这民不告官不究啊，”蔺晨找了个地方一坐，大喇喇地往后一躺，翘起二郎腿。“也就你会往天上看。”
“意国新进贡了一个镜筒，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后面那人也慢悠悠地走到他旁边坐下，“庆林最近要去廊州玩，你不问问他啥时候到，做个东道主？”
蔺晨瞥了她一眼，“姬家主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廊州是江左盟和你姬家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我当地主了？”
姬宝盈抱起胳膊看着他，“你不是主人翁么？”
蔺晨哑口无言，决定强行转移话题，“赵四小姐的事儿，你小姨家怎么样？”
“就那样吧，”宝盈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我也就是来帮衬一下，又不是她女儿，留着也就是显示一下她贤惠，仅此而已。”
虽然早知道了内幕，蔺晨还是皱了皱眉头，“你姨父不管？”
“一个青楼女子的遗孤，”宝盈觉得好笑，“我姨父摆明了的正人君子，会容许她存在也是因为我小姨收留她——说白了就是命。”
“那…她的事儿你怎么看？”自家人都漠不关心，蔺晨更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蹚浑水，宝盈想了想，不答反问道，“蔺少阁主，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药物什么的，能让人跟着声音走？”
被她这么一问，蔺晨脑子里像是闪过一道什么，可这道光太快，快得他抓不住，只好看着天回忆起来。
“失魂引和招魂引。”蔺晨最终提到这个。
宝盈并没有回答，蔺晨看得出她有些话没说。半晌，他才继续道，“所谓失魂引，其实是一种香料，能控制人的行为，但是必须要有其他的辅助，所以才用到招魂引。也就是说失魂引和招魂引是必须同时存在的。”
“招魂引有没有可能……通过声音？比如，笛子？”
蔺晨在见到孙迪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宝盈最后那句，“比如，笛子？”
“我又不是出了事才来的，之前我回家了一趟，路过徐州，就到小姨家住几天。”
“陈家妹妹带他们一帮孩子出去玩那天我也在，你要问我夜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到了笛子的声音。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乐器，不会听错。”
“是那种…很刺耳，有种没贴笛膜的感觉。”
孙迪依旧蜷缩在桌边，一双眼睛带着恐惧，他不停地摇头，“是他们自己走的，我见过那个男人，陈家姐姐带我们见过的，但是那个男人走了！他带他们走了！”
“你出家门了？”蔺晨盯着他的眼睛。孙迪拼命点头，“对。我也想跟着走！可是我走不动！”
高升做了这么多年官，还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昨天晚上他在办公的书房被这几个年轻人造访，说是发现了孩子们的踪迹，被上头催着本地办案的压力让他来不及听说分辨就带着人赶了过去，而这一带就带到了鬼楼。
连夜挖开的院子里铺满了白骨，从大到小一共十三具。被泥土同化的白骨仍旧无法消磨去曾经被焚烧的痕迹，早已腐烂成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再也无法看到的天空。 高升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贞元十四年，鬼楼还不是鬼楼，是徐州大家族王家送给未出阁女儿的宅院，名为红花刺槐，寓意是隐居的美人。就在这里，王家利用云龙山白手起家，借助煤炭赚了第一桶金，与当时的刘家并驾齐驱。
但是好景不长，王家很快出了事儿，徐州一带出现了疫病，王家莫名其妙地也被传染了，为了避祸，王家家主毅然抛下云龙山的基业迁居南楚。”
蔺晨揣着袖子悠悠开口，侧目看了梅长苏一眼，梅长苏静静地垂着目光听着，并不开口。
“巧的很，王家一共十四人，从此再无音讯。”李钦接口道，往前走了几步，率先进了鬼楼。
——踏入鬼楼者死，多年来，早已无人胆敢踏入这座小楼。
高升并没有直接进去，李钦踏入鬼楼的那一刻，蔺晨忽然放下手，拉着梅长苏也进了鬼楼。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可真正拨开所有的爬山虎进入这座楼房的时候也有些浓重的压抑。外面的天气已然是深秋了，楼房里常年不见天日更是阴冷——还有淡淡的，属于植物的草木青气。
“没有潮湿和发霉的味道。”梅长苏前后看了一眼，“如果真的空置这么多年，气味不会散这么快，这只能说明，这里一直有人。”
高升从他们后面挤过去，掀开窗户看了一下。潮湿的味道带着奇特的腐朽味道，他走到墙角，在旁边找了根树枝，拨弄了一下。
“这是什么？烧过的草？还是树叶？”高升抬头问。
尽管之前探查过，李家三兄弟还是有些意外。上前一步搓了一把灰烬，李钦疑惑地捻了捻，然后转头看着蔺晨。
他这下把所有人都搞懵了，蔺晨更是大感意外。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拍拍他的手，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纸莎草。”他低声道，“这种东西大梁是没有的，我……以前见过，市舶司曾经以此上贡，鸿胪寺卿在驿馆招待了来自大食的使者。他们的手书，都是纸莎草写的，还曾经对我大梁的竹简和纸赞不绝口。” 梅长苏咬了咬牙，“也就是说，纸莎草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得来的，这东西几乎都是贡品，有价无市。能用纸莎草，此人不是高官，就是权贵。”
高升微微点头，“那么以苏公子看，纸莎草一般是写什么的？”
梅长苏淡淡一笑，缓缓开口，却让高升心下一震。
——“账本。”
高升从来不是一个糊涂人，从很多地方可以说他从来没有糊涂过，账本二字一出，他并没有慌，但要说毫不意外也不可能。
然而很明显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提起他来的初衷，“那敢问苏公子，那几个孩子，可有下落？”
梅长苏沉默了一会儿，“高大人，恕在下直言——在下刚来到徐州第三天，您就曾说，孩子们已经失踪了五天了，到现在您还在问孩子的下落，要找的，恐怕应该是遗体了吧？”
室内一片寂静，有深秋的风飒飒掠过窗外的爬山虎，枯黄的叶片在窗棂上发出断裂的声音。
“高大人，”梅长苏冷静地看着他，“其实在下来的时候，您就不应该再说是失踪案了。五天的时间，除非是绑票勒索，否则那些孩子们早就没救了。但是五天的时间，有哪个绑匪会放着肉票十几天不来信敲诈呢？”
屋里依然安静着，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高升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没再问下去。
“其实要找她们并不难。”蔺晨低声道，“纸莎草点燃还有一种功效……那就是驱除异味。我想她们……就在这面墙后面吧。”
鬼楼里的尸体被慢慢抬出来的时候，梅长苏远远看着宝盈走在最后面，最小的尸体蒙着白布，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
“你不想知道孩子们死于什么原因么？”蔺晨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一处山崖上。云龙山并不高，却恰好可以看得到著名的大佛，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坐落在半山腰，高高在上地看着芸芸众生。
梅长苏摇摇头，“那是高升的事儿了。其实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李虞多半就是那王家的后人，王家是被人陷害灭门，原因么……宫羽曾说，她看到过纸莎草记的名录，似乎是价目，我查了一下，市面上那个价的东西只有煤炭，而王家之前便是做这个生意的。纸莎草上记的，怕也是私下的生意了。大梁有令，商人不得入仕。而用得起纸莎草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蔺晨打断了他，“有些事情不需要看的太明白，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
梅长苏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远眺苍茫云海，尘寰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