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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公众人物都有两面,冯唐也不能落俗,那就是公众印象中的冯唐和真实生活中的冯唐。
冯唐的文字恣意张狂、怪力乱神,生活中的他却是谦逊温和,谦谦君子。和冯唐打过交道的人,都很难把他和那个写情色小说,以“流氓”自居并声称“欠老天爷十部长篇小说”自恋又自大的作家联系起来。
GQ50问 乱访冯唐 | 一边采访一边喝酒吃肉敷面膜
阿乙和冯唐一起参加纽约书展,一路上他发现冯唐把同行的女性都照顾得很好,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是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很好,大概因为他也受到了共享 WIFI 的待遇,不好意思不加上自己。具体好在哪儿,阿乙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让人很舒服。
饭桌上冯唐话不多,但得体、周到。第一次和冯唐一起吃饭的学者杨庆祥,记得某次会后聚餐,因为大家都不是很熟,气氛颇为尴尬,冯唐站起来,给在座的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态度谦恭,颇有君子之风。
酒桌上难免有人说怪话,他从不与人争执。“我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人家要是说我什么,我肯定会怼回去的,但是冯唐好像从来不说什么,有古人之风。”阿乙说。
路内认识冯唐这么久以来,就没见他说过一句不合适的话,所以每当有读者说冯唐又狂又自恋,他都会帮着辩护两句,说他其实私底下做事说话非常得体,“几乎找不到什么毛病。”
他也有“闷骚”的一面,人家在酒桌上吵架,他低头夹菜、闷头喝酒,眼睛不好意思盯着姑娘看,只好看着桌面,但心思活络,一首歪诗腹稿已经打好,“那些美得让人心脏发紧的姑娘啊/一句话不说地吃菜喝酒/她们知道自己的力量吗?”
那些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力量的姑娘问他喜欢姑娘什么,长腿、黑发还是翘臀,他直愣愣地说——灵魂。姑娘说,在酒桌上就没听他讲过黄段子,哪有流氓这样的。他的中学女同学说,那个时候的少年冯唐,那个青涩啊,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情色作家,这个“质变”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至今没有想清楚。
酒喝高兴了,他还喜欢拉着人聊文学,他跟人说周作人,人家问他后海的院子现在值多少钱,有的时候他还会抛出类似这样冯唐式的终极问题,“ 你们觉得爱是什么?”众人一阵哄笑,继续谈论政治秘闻、城中热事。冯唐还不罢休,抓着来上菜的小哥,问,“你说呢?”
酒桌外的冯唐一定是时时处于工作状态,即便是吃饭也一定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踩着点儿进门。他好像总是让自己处于紧绷状态,一刻不让自己闲着。去个纽约书展吧,他研究了一番《中美两国出版产业分析报告》,去意大利讲个中国文学吧,他恨不得把从但丁到卡尔维诺都再看一遍。
即便是那些无聊的会议,他也能“废物利用”。一个朋友在会议上碰见他:后排坐一黑脸小伙儿,一直低头看书,会场嘈杂,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如此心静之人,不多见矣”。
人家调侃他是男版“娜塔莉· 波特曼”,这种半恭维半玩笑的赞美他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一个在微博上这么喜欢自我表扬的人,面对别人的表扬居然也会害羞。
于是,大家就开始放开胆儿挤对他了,极尽刻薄之能事,这种刁钻包括对他的作品各种挑剔诋毁打击报复,以平复他祸害的广大妇女受伤的心灵,也包括对他的“媚俗”行为提出严肃批评,“明明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真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为什么要装‘俗’”。
冯唐都笑眯眯地一一接受,有时还会用那套咨询公司的经典方法论“掰扯”一番,套路是这样的:第一,第二,第三点的 A 点,第三点的 B 点,第三点的 C 点……反正充分的“逻辑自洽”。像我这样的花拳绣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急得直接甩脸色,这时他才醒悟过来,敬酒赔不是,“祝你幸福!”
但是,“好人”也是会“生气”的,那次是《飞鸟集》风波。当时舆论已经吵翻了天,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这是在炒作吗?”
“你在说什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我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作为曾经的麦肯锡合伙人、大型国有企业 CEO,张海鹏(冯唐原名)一定把他在商业世界里学到的一切都用在了作家冯唐身上。
冯唐说,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没有任何团队,也不屑于任何炒作,他年轻时也写过煽动性的文章,知道大众传播是怎么回事,套路太容易了,他从来没有迎合过大众,反而是常常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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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末,《如何避免成为一个中年油腻男》在社交媒体上再度引发争议,“中年油腻男”成为年度热词,作家冯唐再次成为舆论热点。为什么这篇文章能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又或者说为什么冯唐总是能够不断地触摸到当下的“脉搏”,可能来源于冯唐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也源自于作为一个作家,他从来没有脱离过生活。
我曾经对冯唐参与各种综艺节目也不甚理解,想钱想疯了吧。“挣钱是一回事儿。”作为一个金牛座,他从来不否认爱财这一天然属性,但强调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重要的一点是,作为一个作家,他把一切都视作“体验和理解”世界的媒介。
“作家采风其实是很傻的一件事儿,对于我来说,你得在里面。当你接触这个世界的面越广之后,你会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越来越‘中庸’、越来越‘中正’,所谓‘正见’。如果你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舒服的圈子里,一直这么待着,你会觉得我自己特别对、特别好,但实际上是特傻的想法,有时候人需要故意打破自己的领域你才能看到新鲜的东西。”
他把作家分为两类,有一类作家可能是属于想象型的,好像没有什么生活也可以创造出伟大的作品,还有一类作家必须要投入其中,而他自己属于后者,一定要闻到战场的硝烟,亲身去赴一场盛大的繁华,才能切身体会到“如花美眷,怎敌似水流年”。
冯唐喜欢凑热闹,就像他喜欢的作家张岱。张岱之生就是为了凑一场大热闹,所以张岱每次都要挨到热闹散了、繁华尽了。浩大的、如粥如沸的人群,其中有张岱。但人群散去,天地大静,一缕凉笛绕一弯残月,三五人静坐静听,其中亦有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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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冯唐“偷偷摸摸”去看了“维密秀”。那天,据说全中国的社会名流都去了,电影明星、流行歌手、富商巨贾齐聚沪上,台上春光无限,台下衣香鬓影。冯唐穿了双球鞋,裹了件大棉袄就去了,没按照前排的位置入座,和保洁阿姨一起坐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好像随时准备“逃跑”。
回来以后,跟谁也没提,某日吃饭,被谁“揭发”之后,还颇有些羞于承认,不情不愿讲了几句。据说,后来“球鞋”“棉衣”真的派上了用场,当脚踩高跟鞋露着半条大腿的贵妇们在寒风中瑟瑟等车时,他一溜烟儿跑出去好几公里,将人群和热闹一气儿甩在身后。
那个画面一直留在我记忆中,久而久之便有了一种象征意味。一个随时准备逃逸的梦境的闯入者,在边缘处、黑暗处,注视着一席繁华缓缓落幕。待人群散去,独自一人,面对冬日的冷月,心中肿胀,要写出来,要化掉,才痛快。
写字儿的冯唐是另一类物种。
冯唐的小说,大家私下里说起来每每都会争执不休,基本一致的意见是冯唐确实拥有一种“非法”才情(李敬泽语),特别是对于那些老书虫而言,太知道一个四平八稳的好小说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混沌之物”,颇有惊艳之感。但是对于自己才华的谨慎使用,以及他那些“牛逼哄哄”的自我指认,很多人有不同看法,认为其有滑入错将无聊当伟大的危险。
我特别理解这种误解,有一次,他跟我说,“朋友让我找一个既懂英文又懂诗歌还懂泰戈尔的人来说说翻译这件事儿,我想了半天,这个人不就是我嘛!”我心想,这个哥们儿真是……
习惯了以后,权当一种“恶作剧”和“游戏”,当“自恋”本身被他当作玩笑调侃,本质上已经被消解。这个时候,大家回应他的方式是,“能被全球网友追杀的,除了拉什迪,就是你了。”他的朋友和菜头说,“你应该去翻译《古兰经》。”
我有时也会想,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怎么能不知道期待文章传世是多么虚妄?他偏偏要说,“我欠老天爷十个长篇”,“用文字打败时间”。想想他的笔名“冯唐”二字,也充满了某种“唐吉诃德”的意味,“文字”大概就是他投向风车的“长矛”,而这也正是70年代生人理想主义的尾声,到了我们这一代,连风车也没有了。
在冯唐出版的第一部小说《万物生长》中,他就显示出了语言上的妖功。意大利汉学家傅雪莲说,冯唐的“用词”“锻句”跟与他同时代的作家迥然不同,语言风格非常“新鲜”。他用一种奇特的方式使得中国传统历史变得“神奇”起来。
我很好奇,他这种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冯唐生于70年代,成长于“文化大革命”后,青春期赶上80年代, 那是一个以理想主义、激进的自我批判以及向西方思想取经为主调的浪漫年代,现代主义、西方小说席卷中国文化界,“先锋派小说”风靡一时,很多人当时都是看着余华、苏童、莫言一拨人的小说长大的,对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卡夫卡、加缪这些名字奉若神明。
作家周晓枫曾在一次讲话中非常诚实地谈道,“在中国历史和古典文学方面,我的确是个可怕的文盲。作为一个没有继承到家族遗产的逆子,我如何去维持日常的温饱?我的阅读兴趣,始终集中在翻译文学领域,那就是源头,我是吃国产奶酪长大的孩子,消化道始终被改良的异域食物填充而获得适应性营养,是否意味着,我在先天性的背叛里,终将无法忠诚?是不是我是中国文化的弃婴,失去了文学上的家国情怀,我是个丧失了背景的无根的流浪者?我觉得,如果这些翻译文学是供养我成长的,那它们就是我知识学意义的故乡和文化意义上的经书。”
当所有人都拼命向“西”看的时候,冯唐,这个处于北京城文化中心的黑瘦的小男孩(这个形象后来被他命名为“秋水”,不断出现在他的小说中,从17岁的《欢喜》一直成长到“北京三部曲”结束)躲在北京南城的一隅陋室,在当时主流的先锋派文学之外,读《史记》、《资治通鉴》、《三言二拍》、《西湖梦寻》……以及给自己定下的100部英文原文小说,他后来不断提到的那些对他影响很大的作家亨利·米勒、DH 劳伦斯都是从英文看来的,直到今天他也没有阅读翻译小说的习惯。
《欢喜》是冯唐完成于1989年9月的小说,小说虽然稚嫩,但却像“化石”一样记录了那个年代17岁的少年冯唐,在这本“虚张声势”的青春期小说里,冯唐罗列了上百个书名,其中有一段写到主人公秋水参加学校诗社活动的场景颇见他当时的看法:
他们念了些不由自出的自由诗和不自由出的自由诗。几个人轮流评论了一番:“深层内质……本能冲动……生命力度……”听起来像狗的名字,记得有一条狗名叫“宇宙精神(atma)”。
心想,过去是写文章的人省事,写小说的描景时把套话一搬:“但见:前临择路,后接村溪……现在却是评论的省事——上面这种词汇又如过去天桥打把式卖的狗皮膏药,包治百病,含义无穷。”
嘴说,能不能说中国话呢?这些东西听不懂。
见他们面含不屑,于是想跟他们开个玩笑,教教他们什么是功底。
“可以谈谈《诗经》、《周易》、《楚辞》,可以谈谈 Adgar,Allan Poe, Words Worth,Wassily Kandinsry, T﹒S﹒Eliot ,Car Sandburg,Paul-Jean Toulet, Piereordy。”
写完《欢喜》之后,冯唐进入协和医学院,8年学医,远赴美国求学,进麦肯锡,入大型国企,一直做到 CEO,从2001年第一本小说《万物生长》开始,他几乎每隔两三年都有一本新书问世,他的读者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忙,人越来越红。莎士比亚也说,“世事的起伏本来是波浪式的,人们要是能够趁着高潮一往直前,一定可以功成名就。”
和冯唐聊起过“功名”这件事,我说,一个人在世俗生活里太成功了对于一个作家会不会是问题?人们似乎更尊敬那些“在一方陋室写作,不为名利,将毕生贡献给艺术”的作家,又或者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你应该与现实社会保持距离,才能保有足够的批判性和反抗性。
他说,“中国的知识分子到底要达成什么目的,就像有一个山头,你要到达顶峰,有各种不同的路径,这是由很多因素来决定的,甚至不是你来定的,如果你天生是一个会画画的人,或者你天生生在帝王家,你要达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傻逼的就是摆一个什么姿态,姿态是一个壳,是应该脱去的。”
在他看来,一个中国传统的“士人”的路径是什么呢?——“修正道”。中国文人一方面讲“道不同,不相为谋”,另一方面讲“做事儿”,“ 我说的事儿也不是房地产商弄几个狗屎一样的楼,做真的是让别人能享受生活生命的事儿,就像苏东坡修苏堤,或者你弄一家很好的医院,能存续几年,这都是事儿,不分大小,不问西东。”
做事儿的过程中会觉得别扭,需要做出妥协吗?冯唐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的身体拔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然后停下来,说,“我把职场也理解为一种修行。人脑的思维习惯是你不遇事儿想明白也没有用,除非你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生在某一个时代是随机的,看运气,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有一定的做事儿空间,但是每一个人的才华、天赋、运气不同,可能空间大小不同,但关键是你在那个空间能不能去做,因为做事儿总是意味着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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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华润医疗 CEO 张海鹏离职。在此之前的几年,他都在进行艰苦的“攻坚”,收购产能落后的公立医院,进行改造,“即使医生的医术只是三流,但注入一流的管理和一流的器械,将整体达到二流水平”。在职4年,张海鹏谈了不下40家大型公立医院,但最终谈成的只有5家。他逐渐发现,公立医院股份改制并非易事,其背后利益牵扯更是复杂得充满中国特色。
冯唐很少提起这些事儿,只有在酒喝多了的时候,忍不住骂一句娘,“谁来试试我过的日子,不比他们好过,一周100个小时的工作、应酬,还常年坚持写作。”沉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败了、输了、接着打呗。”
2015年,冯唐出任中信资本高级董事总经理,主管医疗投资。2017年2月,冯唐联合协和三十余位同人创办“九号院”,在“创刊词”中,他写道,“我们这三十来人都是协和八年制临床医学毕业,如今天各一方,却还有医学理想,希望病人得到好的救治……留恋东单九号院,我们没忘我们学医的初心,我们想利用知识、技能、见识回馈社会,救治病人。”
我有时很羡慕他身上这种“做事儿”的劲头,问他知不知道现在的“佛系青年”。冯唐说自己可能中古人的毒太深,“人家说得很清楚了,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启和平。”
他本质上就是个古人,古人一不以文章求仕途,二不以文字谋利益。冯唐说,这也是他对待写作的态度。远的不说,苏东坡、司马迁谁没有个一官半职,近的即便是到了民国,鲁迅、陈寅恪也都在大学任职。
他喜欢古人喜欢的一切:深深庭院、眼神波俏的丫鬟、华丽的衣裳、烟花在幽蓝的夜空中绽放;还有梨园歌舞、紫檀架上的古物、雪白的手破开金黄的橘子、新绿的茶叶在白水中缓缓展开。
他有一个愿望:高古的审美再次进入当下的日常:佩高古玉,用宋元茶盏喝茶,用唐宋砚写毛笔字,北京被毁的庙宇重现,四百八十寺,百步一庙。
古玉、宋元茶盏玩了好些年了,他最近又迷上了写毛笔字。他小时候就临过帖,画过《芥子园》,因颜体丰满,结笔局部浑圆像女人屁股而选择临颜体。后因工作繁忙,疏于执笔。人到中年,玩古玉、宋瓷,在古物上发现中国字写得比“书法”还耐看,在香港一家画廊“邂逅”井上有一,从此又醉心于日本书道,慢慢又重拾毛笔,写写画画。
去年夏天,两个姑娘办了一个文人书法展览,取名“梦笔生花”,莫言题写,邀请冯唐参加,姑娘美、名字美,连文案也写得美,“寄于文、游于艺、耽于梦”一语说到心坎儿上,“你有一个梦想、有一个很认真的爱好来舒缓脑子,你把你要抒发的郁结在心的东西搁到文字和艺术里、作品里,这是中国文人的正道。”
我不太懂书法,冯唐偶尔扔过来几张毛笔字,估计都是在大酒后,字儿写得很“拧巴”,估计都是在“左右互搏”时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分裂至死”才想出来的招儿——写毛笔字。他写毛笔字从不临唐诗宋词,只凭心情心境。
某天,发来一张“观花止”,“花”字写得花枝乱颤,一个“止”字静如止水,观则拉开了距离,不动声色,我细细看了很久,不知道哪里被轻轻“撩拨”了一下,想起他的一首诗:
这样看你
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离
就像风住了
风又起
冯唐问,“怎么样?”
我缓过神儿来,“像日本拉面馆招牌。”
其实当时我想说的是,所谓字如其人,“观花止”三个字儿表面上写得花哨,但内里是一股子“静气儿”,几个中国字儿这么一摆,造型、造境,怎么看怎么意味无穷,所谓“好色而不淫,悱怨而不伤”。
这幅字据说在展览上很受欢迎,一位书法藏家心心念念收下,回家之后,亦想临摹一幅彼此唱和,终不得其妙。不久之后,两人终于在饭局上偶遇。闲话时说起姑娘,说起这么多美好的如草木般的姑娘,又说起那张“观花止”,两人差点儿抱头痛哭。
不知道是因为井上有一,还是因为日本拉面,反正冯唐对日本书道越发有兴趣,在他的书房里挂着从东瀛宗纯一休到荒木经惟。
今年春天,他将邀请荒木经惟一起举办展览,在“热爱妇女”和“不务正业”方面两人具有高度一致的共识,合作几乎非常愉快地就敲定了,两人相约暮春时节,在北京一座古庙,以书道会友。
冯唐的文字、荒木的摄影其实都在用不同的语言表达同一种东西。一天,和冯唐聊起荒木,我说,荒木的色情其实挺高级的,就像波拉尼奥说过,所谓爱,就是性与感伤主义的混合物。冯唐说,在那个拍摄的瞬间荒木抓住了妇女的伟大性感与诗意。
荒木照片中的妇女都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美人,但是他说,“所谓好面孔,跟长得好看不好看无关。因此,对于相貌完全不必自卑。无论什么人,必定会有一瞬间的好面孔,这样的面孔,是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而塑造出来的。”
冯唐的文字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自称色情作家,喜欢使用“身体”,但是他一定相信他最喜欢的作家 D.H.劳伦斯所坚信的,“对爱情要有热心,要有热心地去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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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冬天,冯唐在亚特兰大写完了《万物生长》的最后一章,回到北京。在长城饭店旁的小长城酒家,第一次和作家们喝酒,第一次把自己差点儿喝死过去。朋友后来跟他说,根本就不是他们灌的,是他自己灌自己,两瓶大二锅头,一小时就干了,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
亨利.米勒说,“忘掉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变成文学。”
“这实际上不是爱,不是肉欲。这是烈火般火辣辣灼人的淫荡,让灵魂干柴般燃烧。”——D.H.劳伦斯
摄影:黎晓亮 创意总监:Vicson Guevara
时装总监:Anson Chen 编辑:李典 采访、撰文:罗皓菱
妆发:团团时装助理:张霜晨、游婧
统筹:陈蔚
场地:ASTUDIO
以上图文均转自GQ三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