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札记 ‖ 风神飞廉

风神的名字叫飞廉。名字好听，却没什么深意。连绵读“飞廉”二字，就会读出“风”字来，类似远古的拼音。

风神飞廉

飞廉长得威风八面，古籍中说，飞廉兽身鸟首，头有鹿角，背有双翅，身有豹纹，还拖着一条蛇尾。这个形象是大型猛禽与大型猛兽的合体，类似西方的神兽“狮鹫”。

我们在电影《哈利波特》中见过狮鹫的形象，这种神兽最早出现在巴比伦神话里，后来变形为希腊神话里为宙斯、太阳神阿波罗以及复仇女神涅梅西斯拉车的怪物。或许出于对同行的嫉恨，或是鄙视，狮鹫最爱捕杀的猎物是马，甚至是独角兽。而狮鹫的语言像是“尖啸与咆哮的合成，包括许多关于飞行、狩猎、天气及事物外形的描述词。”

西方狮鹫

中国的飞廉御风而飞，御风者，当然是风的主人。作为风神的飞廉是战神蚩尤的师弟，在蚩尤与黄帝的战争里，当然站在蚩尤的一边。战争的初期，飞廉曾将黄帝的大军困在凄风苦雨之中，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黄帝最终取胜后，飞廉被俘，落得和西方狮鹫一般的下场，被迫给天帝拉车。在《楚辞·离骚》里，屈原曾想象自己上天后，能有天帝般的排场：“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前面的“望舒”是月神，就是个打灯笼的；后面的飞廉就是个跟班。

殊不知那时的飞廉早就离开了天庭，到民间游荡去了。谁能困住风呢。

尧统领人类时，发现了飞廉的踪迹，当时人们称之为“大风”，一起一落，都惊起风暴，遮天蔽日。尧也是个大祭师，祈祷天帝收服这只“怪鸟”。天帝就派了射神后羿下来，追踪飞廉。

后羿是中国神话中的狠角色，《山海经》中记载，后羿“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九婴、太阳（三足鸟）和猰貐都是神怪之物，都死在后羿的箭下。但后羿却无法射中飞廉，因为飞廉行动迅捷，所以和飞廉邀战于青丘之泽，飞廉去了才发现自己的威力发挥不得，因为四周都是高起的山林，一时冲突不出，终被后羿所擒。后来人类知道树林可以限制飞廉，称之为“防风林”。

敦煌壁画里的飞廉

前面说过，没有人能真的困住风。后羿死后，飞廉又在民间游荡了，并成为了一个部族的保护神。这个部族的人都称自己是飞廉的后代。

人类也发现飞廉并不那么可怕了，因为察觉了飞廉出没的规律。每年如约而至的季风像是一个从不误时的信使，所以他们管季风叫信风，把飞廉称为天的信使。《河图帝通纪》说：“风者，天地之使”。

民间还把飞廉封为音乐之神。庄子称音乐中的人籁不及地籁，地籁不及天籁。所谓籁，就是风吹洞孔发出的声音。而飞廉正是天籁的演奏者和传递者。所以人类将自己的歌谣也称之为“风”，各国的歌谣集在一起，称之为《国风》。

接着说飞廉部族的后人。飞廉后人都“善走”，多承当御者（赶车人）和信使。如果要做一个称职的信使，毫无疑问也必须是一个称职的御者。这一职位也造就了中国史上一个著名的词——“御用”。御用，即用于御，用为王的御者，为王前驱。

商朝末年，飞廉后人眼看纣王无道，遂找了个为纣王寻找神石棺的借口，申请退休，隐居于霍太山（今霍山，山西霍县东南），侥幸避过殷商亡国的杀身之祸。这一支后来形成了三晋的赵氏家族，后来开创了赵国，也是汉人赵姓的祖先。赵国人依然“善走”，我们都知道胡服骑射的故事。

现在我们身边都有一些姓赵的人，但你问问他们自己，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曾经啸鸣九天的风神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