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
电闪雷鸣间,暴雨滂沱!
雨夜中,冷寒的闪电,自云层深处,撕裂而来,照亮了苍茫的天与地,也照亮了荒野山洞中,一片旖旎风光!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周祈佑的呼吸越来越粗 重。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仿佛带着火种一般,惹的殷凰浑 身一阵颤 栗!
“周祈佑……”
殷凰黛眉紧锁,双瞳之中,是素日难见的潋滟。
明暗不定的光线下,她脸颊绯红,像极了刚盛开的牡丹!
“阿凰,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在一起!”
周祈佑眸色深了深,紧皱着眉宇,俊美的五官上,透着深沉的隐 忍,十分有耐心的,他有些涩 然的叹了叹,声音紧 绷而低 哑:“如果你不想,纵然会死,我也不会动 你!”
“不!我想!”
殷凰紧咬着朱唇,微仰着头,深深凝望着眼前只有借助闪电,才能够看清俊颜的周祈佑!
因为紧张,她几乎将唇瓣咬出了血,连声音,都是破碎的:“我想让你活着,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闻她此言,周祈佑淡淡莞尔!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低低的语气,似是轻喃,却带着宣誓的味道:“如若不然,就让我生不如死……”
沉 沦之间,她紧锁着眉黛,攀 着他坚实的臂 弯,嗔 怪道:“周祈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定不能对不起我!”
“我爱你都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对不起你?”
周祈佑一笑之间,一双星眸,亮的惊人,他那往日淡漠疏离的唇瓣,从她的额头一路口勿下去,眉、睫毛,眼睛……
紧随而至的,是那一阵阵疼……
——
“王妃,王爷回府了,已经过了垂花门!”
忽地,一道急切的声音,将殷凰从她的梦境中惊醒。
身上的衣 裙,已然被冷汗打湿!
恍惚之间,回想方才梦境之中,自己跟周祈佑私定终身时的情景,殷凰直觉身上的疼 楚,越发明显起来!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是破 瓜之痛。
而现在,她是心痛!
窗外的雨,仍旧在不停的下着。
那哗哗的雨声,裹夹着无尽的凄冷,每一滴都似是击打在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过去这几日里,她倾尽全力,押上了殷氏一族所有,替她心爱的男人,她的夫君,她的平王殿下,谋求那大魏王朝的天子之位!
今夜,一切尘埃落定,她本该欣喜万分。
可是……方才镇国公传来消息,她心爱的男人,甫一得势,便下令在他登基之后,会立盛家嫡女为后!
“王妃……”
随侍殷凰左右的珍珠,见她如此模样,不禁面露忧色!
殷凰伸手,轻抚了下自己仍旧平坦的小 腹,淡淡笑了笑:“别担心!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呢?”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有些事情,也总是要面对的!
而她,她终究,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一丝幻想!
很快,一身玄色蟒袍的周祈佑,便进了门。
外面,下着大雨。
周祈佑身上,虽然已经湿透了,却仍旧掩不去,他周身所散发的,浓浓血腥气味。
甫一进门,见殷凰儿正站在堂厅,看着自己,他神色微怔,随即缓步来到她的身前,对她露出淡淡一笑。
他的五官,仿若刀刻一般,十分的俊美有型,但他却不是个爱笑的人!
此刻,看到他那淡淡,却由衷的笑容,殷凰眸色微缓,忍不住也微弯了嘴角:“恭喜王爷,心愿达成!”
“阿凰!”
周祈佑就着湿衣,将殷凰揽入怀中,嘴角翘起的弧度,几不可察的的扬了扬:“你现在,应该称我为皇上了!”
“是啊!你现在是皇上了!可是……”
耳边,周祈佑呼吸的热气,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殷凰想起早前自己得到的消息,忍不住眼底泛酸!
心,仿佛被带着倒刺的渔网,紧紧缠绕,痛到如刀绞一般。
她却仍旧倔强的,抬起手来,动作轻缓,而虔诚的,环上他劲瘦的窄腰,然后深深而又用力的,呼吸着那带着独属于周祈佑的浓浓气息,直到眼底氤氲起了水雾。
“可是什么?”
周祈佑轻蹙着眉宇。
“可是……”
殷凰儿因为周祈佑的动作,浑身僵硬的,后退了一步!
素来神色清冷的她,在这一刻,微仰着头,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为什么,你是皇上,我……却不是你的皇后!”
周祈佑听到殷凰儿的含泪的质问,俊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直到最后,再不复见。
“皇上……”
殷凰微仰着头,后退了一步,紧锁着黛眉,定定的凝望着他:“你现在……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她,殷凰。
是他周祈佑明媒正娶的王妃!
她,为了他,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义无反顾的给了他,她所能给的一切!
可是到了现在,他大事得成,跟他并肩站在那九龙阶梯之上的,却将变成另外一个女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有些事情,朕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因为殷凰的泣声质 问,周祈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身形微转之间,他不再看她,却还是紧绷着下颔,沉声说道:“在这次起事之中,丞相府贡献巨大!日后待朕登基之时,还有诸多大事,需要盛家相助,后位给了盛相之女,有百利而无一害!”
周祈佑自称为朕的时候,殷凰儿觉得,好像有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了她的心头。
后来,他每说出一个字,她都会觉得,插在她心头的那把利刃,用力绞动了一下!
痛的她,不由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王爷!不……皇上!”
极痛之下,殷凰蓦地再次上前,用力攫住周祈佑坚实而有力的手臂,心有不甘的嘶喊出声:“盛相府贡献巨大,你许了盛家皇后之位!那我殷家呢? 我殷凰呢?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我给了你,我所能给的一切!我殷家,为你能登上大宝,在这场血腥屠戮之中,也损失惨重!我的两个哥哥为了护你,全都身受重伤……”
说到最后,殷凰觉得,她的一颗心,已然痛的难以自抑!
手握成拳,用力的捶 打着自己的胸 口,她声泪俱下,悲泣控诉道:“周祈佑,当初,我殷凰,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不顾一切的跟了你,为了你,我说服太后娘娘,逼着我的父兄,赌上了殷家,赌上了一切……事到如今,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殷凰,你冷静一些!”
殷凰,本不是柔弱之人!
也正因如此,眼下……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她梨花带雨,痛哭流涕的模样,让人格外的心疼。
看着这样的她,周祈佑的语气,总算缓和了几分:“我不是不要你了,事情,总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什么是大局?”
如果说,早前的时候,殷凰见到周祈佑的时候,还能对着他笑。
那么现在的她,便是隐忍过后,悲伤与愤怒的同时爆发!
她紧紧的,咬着唇瓣,不再捶 打着自己的胸 口,改为不停的捶 打着周祈佑,一下一下,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厉声嘶喊道:“周祈佑,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命!如今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到这种时候,你还让我冷静?你告诉我,让我如何冷静?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你怎么可以……”
殷凰从来不曾如现在这般,如同疯了一样。
看着这样的她,周祈佑猛地低头,口勿落下来!
口勿落,男人深沉如海的墨色瞳眸之中,闪烁着沉静的光,他眼角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大手温柔地拂过她泛红的眼角:“以后,不管皇后是谁,不管殷家如何,该属于你的荣华富贵,一样都会少!”
殷凰心里,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丝丝的欣喜,相反的,却是心头一惊,眸色幽幽地看着他。
她含泪的瞳眸之中倒映着他的轮廓。
如以往一般,她的眼里只有他。
可是他方才说什么?
不管殷家如何?!
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她面容凄然道:“周祈佑,当初……你答应过我,不会对不起我!不会……”
“当初……殷家打算扶持齐王,将朕赶尽杀绝这件事情,你不必一再提醒朕,朕自己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周祈佑紧紧皱眉,深深的,凝视着她凄哀而又固执的双眸,冷道:“你不必一再提醒朕!”
闻言,殷凰瞳眸骤缩!
当初,太后看重齐王,准备扶齐王上位,周祈佑的出身比不过齐王,但是他的母妃,却极其讨皇上喜欢,因此太后和殷家才筹谋,借机除掉他!
可是在那个时候,殷凰早已对他倾心,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她不惜孤注一掷,将自己殷家嫡女的身 子给了他,将他和殷家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那个时候,他明明答应过她,一切既往不咎的!
可是现在,他却跟她说,当初那些……他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这,让殷凰心神俱颤,由内而外的,泛起阵阵寒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他大事得成,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周祈佑感觉到殷凰的轻颤,抬起手臂,躲开了她的手,“朕现在回来,不过是让你知道,你对朕的情分,朕记在心里,即便殷家覆灭,你也会安然无恙!你不要无理取闹!”
殷家覆灭四个字,似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殷凰的心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随着周祈佑的动作,她身形一晃,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周祈佑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珍珠:“宫中百废待兴,朕需得赶回去,好生照顾王妃!”
语落,不待珍珠应声,他已转身向外。
“我在无理取闹?”
殷凰眼看着周祈佑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离去,失魂落魄的,伸出抚上自己的小 腹,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她光洁白皙的手背之上:“周祈佑,你身为庶 子,活的如何不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的孩子,从嫡子……变成庶 子?你怎么忍心……”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但是,却周祈佑却听得一清二楚。
眼底,写满了难以抑制的震惊!
他眉宇紧皱,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盯着殷凰的腹部,半晌儿之后,忽而扬唇,笑了起来!
“很好笑是不是?”
殷凰抬眸,眸色浅淡的看着他,同样自 嘲地笑笑:“我盼了这个孩子那么久,那么久……这个孩子终于来了,可是他来的,却不是时候!”
周祈佑眉心微动,缓步上前,在殷凰面前蹲下~身来。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精致的眉黛,而后缓缓下移,落到她的腹 部,他原本沉寂的眸光,渐渐变得有了起伏。
“周祈佑!”
殷凰哂然笑着,轻轻问着他:“你那么忌惮殷家,能容得下一个有着殷家血脉的孩子吗?”
周祈佑看着她,眸色骤然暗沉下来。
殷凰一直都在看着他!
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给自己这份奋不顾身的感情,一条生路!
是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缓缓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舍弃了自己的傲气和自尊,再一次妥协了!
“周祈佑!看在我跟孩子的份上,放过殷家,给我跟孩子,一条生路,好不好?”
“然后呢?”
周祈佑伸手攫住殷凰的下颔,迫她与他四目相对,静静看着她,轻问:“让殷家继续做大,让朕如同先皇一般,继续做殷家的傀 儡吗?”
“不会的!”
殷凰心弦一颤,悬于睫上的泪珠滚落,不停的摇着头:“我不会允许殷家那么做的……”
“殷凰,你听清楚了,朕不是先皇,不会为了儿女情长,拿大魏的江山去冒险!”周祈佑神情淡漠的,打断了殷凰的话,然后冷冷的看了眼始终不曾出声的珍珠:“王妃累了,服侍王妃歇下吧!”
语落,他再次转身。
殷凰见状,幽幽开口:“周祈佑,你觉得,殷家若没了,我殷凰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笼中雀吗?”
周祈佑脚步一顿!
“我殷凰!”
殷凰红唇微颤着,闭上了双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如此……”
周祈佑眸色陡地沉下:“那朕便折了你的翅!”
闻言,殷凰心下一阵冰凉!
再睁眼时,她没有再出声,也不曾再去拦周祈佑!
只是,目送着他,一步步的,离开堂厅,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外面的雨,不知不觉中,竟停了下来。
霭霭夜色中,她缓缓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凄然,和浓浓的讽 刺!
周祈佑……是她当初不顾太后和家人反对,自己选的男人。
因为她的孤注一掷,将盛极一时的殷家,跟他绑在了一起!
但是,她孤注一掷,到底换来了什么?
他现在,要杀她的父母和亲人,要灭了她整个家族!
想到这些,她心下剧痛之余,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 口,无比艰涩的闭了闭眼睛!
须臾,待她再睁眼时,她的眸色倏尔泛起冷意!
世人都道,她谋无遗策!
既是如此,那么只要她想,即便他已经上位,她仍旧可以保殷家周全!
她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
绝对不会!
但是,就在她聚精会神,仔细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之时,她却忽然身形一震!
一抹冰凉,没入了她的背脊……
剧痛,几乎是顷刻之间,便蔓延至她的全身!
戛然的思绪,和外面的雨声……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已远去!
殷凰紧咬着牙关,艰难转身,当看清自己身后,握着刀柄的珍珠时,她的双眸里的光,忽地一颤,死死拽住了珍珠的袖摆,“为……为什么?”
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最亲近的身边人,会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王妃,您不要怪奴婢!奴婢也不想的……”
珍珠不敢去看殷凰的双眼,清秀而白皙的脸庞上,是无尽的惶恐!
眼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匕首,自殷凰的背部,汩汩而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裙,她不停的摇着头,紧咬着朱唇,手下蓦地用力向前,眼底现出狰狞:“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他顾念旧情,对您下不去手,便只能让奴婢代劳了!王妃……您不要怪奴婢,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好,您死了,就不会看到殷家覆灭!不会看到,也就不会伤心了……”
因为剧痛,殷凰那双一直以来,都清冷如水的明眸早已覆上血色。
轰地一声!
一道惊雷响过,外面又簌簌的落起了雨。
她强忍疼痛,蓦地伸手,死死攥住珍珠的手腕,充血的双眸之中,狠 戾与嘲 讽参半:“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珍珠眸中,凛色一闪!
她了解殷凰的本事,自然也怕把自己赔进去!
倏地,便松开匕首,挣脱了殷凰的手!
眼看着殷凰因失血过多,而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她抬手拂落了桌上的烛台:“王妃,您安心的去吧,日后奴婢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烛台,坠落!
不偏不倚,落在殷凰的裙摆之上!
火苗窜动,瞬间恣意燃烧。
殷凰很痛!
但是此刻,她已然无力挣扎!
一双赤红的眸,死死凝视着火光之下,当年太后所赐,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珍珠!
周祈佑,是她最爱的人!
珍珠,是她最亲近的人!
被自己最爱和最亲近的人背 叛的她,心中有恨,有悔,更有前所未有的不甘!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周祈佑渐渐变喘的呼吸声,仿佛犹在耳边。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他低低的语气,似是轻喃,却带着宣誓的味道:“如若不然,让我生不如死……”
……
“周祈佑……”
火光之间,殷凰似是看到了当初对自己宣誓的周祈佑!
火光之间,她凄然一笑,眼底的光,渐渐归于寂灭!
痴心错付,没能救得了殷家!
她到底,心不甘!
亦到底,意难平!
到底,在神识涣散之际,她无比晦涩,又咬牙切齿的,喃喃了一声:“我殷凰,终究瞎了眼,看错了你,若有来世……”
火舌,肆虐!
痛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剩下的话,已不及出口,双眸涣散的她,便已然被肆意恣燃的大火吞噬……
——
火起,雨渐歇。
刺目的火焰,从殷凰而始,渐渐从平王府主院蔓延开来。
在距离平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客栈的二楼客房里,幽暗的光线下,有人隐于半敞的窗子前,将平王府走水的一幕,尽收眼底。
“看样子,事情已经成了!”
远远望着那刺目的火焰冲天而起,火光照耀下周围的一切,变得忽明忽暗,窗前所站的几人中的一名黑衣男子一脸兴奋的,对中间为首的男子轻道:“爷,眼下平王掌控禁宫,齐王又不在京城,大魏的皇位之争算是尘埃落定了,只要殷凰一死,咱们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周祈佑得了江山,若有殷凰相助,则如虎添翼,他日必成大患!”
中间为首的男子,一袭墨色锦袍,五官隐于夜色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薄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神情莫测道:“你去!打探仔细了!”
“属下明白!”
黑衣男子不敢有丝毫耽搁,恭身领命,翻窗而下,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黑衣男子去而复返。
在回了自家主子一句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后,他小心翼翼的劝道:“爷,咱们该回了!”
“是该回了!”
中间为首的男子望着远处烧红了半边天的火光许久,轻轻拂了拂身前本就十分干净的窗台,语气幽幽淡淡的轻叹了一声:“世人都道,殷家嫡女,惊才绝艳,算无遗策,可到底身为女人,太过重情……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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