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曾祖母

文/蒙山樵夫

多少次我在追问，心中一直怀想：我的曾祖母是个怎么模样呀？

说来非常惭愧，家族里没有谁能说得清曾祖母的信息。我能所知道的是我的曾祖父名讳陈玉湖先生，我的曾祖母王氏。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告诉我：我的祖父德法先生12岁随自己的母亲我的曾祖母投奔到城东毛家洼村自己的外祖母王家落户。斯时，曾祖父玉湖先生英年早逝，曾祖母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德法、德富投奔自己娘家。祖父德法先生1977年77岁辞世，由此推断：曾祖母带着祖父到毛家洼落户应该是1900年。据此推算，我的家族在现在的村庄应该是118年了，在毛家洼繁衍至今，如果加上诞生于正月初一的堂兄之孙女，正好是历时五代近百人丁了。

说来惭愧，家族至今没有谁能说得清高祖的名讳。因曾祖玉湖先生早逝，也因家族中缺少读书人，没有修得族谱。先父病逝前的数小时，我陪伴于病榻。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比较微弱，跟我说起我们的家族，多次提到我的曾祖母。父亲说：“你是我们家的文化人，以后有机会修一修家谱。”我含泪答应了父亲，四小时后我的父亲溘然长逝，斯时是西元1991年1月23日，农历1990年庚午马年腊月初八日。西元三年后的同日，儿子出生。

父亲生前好友本村卢现斌先生，祖传石匠，善刻碑。父亲曾托付现斌先生待父亲百年后为父亲刻碑。我也多次想为父亲撰写碑文，只是没能如愿。可惜，父亲辞世28年也未曾刻碑。此事非现斌先生不尽心，只是我们作为儿子念及母亲尚在，就没能为父亲立碑。

我多少次打听村里的老人，回忆父亲在世时给我讲述的家族历史。曾祖父家住现在的县城板桥路西兴水河北岸窑坑附近，隶属平邑街道金城社区管辖。据说曾祖玉湖先生辞世后葬于平邑县城西乱石岗，我的理解应该为官地。我想曾祖母孤儿寡母也没啥钱财购得起坟地。曾祖母的娘家王氏，在毛家洼村是望族。查阅舅父巩元学先生编纂的《毛家洼村史誌》，王氏家族王曰友曾于雍正九年岁、科两试录为廪生，其后四年雍正十三年王曰友祖弟王曰遴赴省城郡试得中考取郡学黉门生员、郡庠生。我曾在毛家洼村浚河古道西岸寻访古迹，发现有康熙年间王氏祖碑。

我的曾祖母就是这毛家洼王氏家族的女儿。只是曾祖母娘家后来男丁断续，至今已没有承继近支。

我对曾祖母的最初印象是在小时候生产队的菜园见到的坟堆。那年我也就十岁左右，跟着我的爷爷天天在菜园里玩耍。村西南角有一片很大的菜园，菜园西、南两面有水渠交汇，水渠清水长流，菜园东面有大水坑，村民称之曰“南大汪”。南大汪广植莲藕，每至岁末，乡人们挖藕捕鱼，堪称岁末重大农事活动。清楚记得，菜园临近南大汪处有一水车，我跟小伙伴还经常在水车旁玩耍，在南大汪游泳，伙伴合力摇动水车，还能汲水，清流徐徐灌进菜畦。

爷爷在这菜园侍弄菜地，极为用心。记得曾祖母坟封土挺高，每年农历十月初一上坟，我们皆用铁锨培土。爷爷给我说最高大的坟子是曾祖母，其次是爷爷的弟弟我的二爷爷德富夫妇的坟冢。乡人们把这一地方称为陈家林。林地有一亩地左右，松柏茂盛。春天来了，曾祖母的坟上开满了嫩黄色的迎春花，爷爷经常带我们到这里。当时，我是孩子不知道爷爷的心思。现在，想起来爷爷肯定是想自己的母亲了，想跟母亲说说话。或者把我们这些孙子辈领到坟前，让他的母亲来看一看陈家人丁繁盛。

多少次想起我的曾祖母，想她带着自己的儿子，能在村子里活下来，靠自己的打拼，置下近20亩水浇肥田，为自己的两个儿子置下两位宅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解放后我们家的人口和这些肥田地都参加了高级社，我常常心潮而容动，我的曾祖母是不是裹脚现已无从可考。从她家族来看，有可能是裹脚的。如果是我推断的这样。我的曾祖母简直太了不起了。孤儿寡母励志打拼，能过下这般家业，真的让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感佩而泪流满面。

让我们汗颜的是我的曾祖母哪年去世，我们已无从可考。享年多少也无从可知。想起曾祖母励精图治，为我们家族倾尽毕生心血而付出的艰辛努力，我常常是感动和感恩。我们家族幸亏有这位伟大的曾祖母。在那兵荒马乱、盗贼盛行、硝烟四起的岁月，百姓保命尚且不易，她能把家业一步步发展，真是难能可贵啊！打淮海时，曾祖母让自己两个儿子积极支前，节衣缩食供自己的孙子我的伯父上私塾学习文化，后来伯父在村里担任支部书记20余年，造福家乡父老，颇得乡人怀念。每每想起这些，我特别感动于我的曾祖母的气度和眼界。

到我父亲这一辈，都在不同历史时期积极支持革命投身于革命工作。到我们这一辈，都勤奋学习、勤奋工作。勤俭持家、耕读相伴的家风延续至今。这一切，都源自为我们的家族建立历史功勋的曾祖母。

曾祖母的坟曾历经两次迁移，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建起公墓林，把曾祖母迁至公墓林，并将曾祖父迁来一起合葬。西元2015年4月1日农历乙未年二月十三日，因修240省道村里公墓搬迁至祠堂，我们又一次为曾祖母搬家，这一次陪伴我们曾祖母的有他的两个儿子我的两位爷爷，有他的两个孙子我的伯父和我的父亲。我的曾祖母并不孤单。搬迁当夜，大雨瓢浇，在泥泞中，我们将曾祖母、祖父、伯父、父亲按次序请进了祠堂。在温暖的祠堂里，曾祖母祖孙三代团聚了。

我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玩耍，对爷爷的记忆是模糊的，爷爷没从告诉我曾祖母的事情。我的父亲在我24岁时撒手人寰，与父亲也缺少较为细致的交流。我回忆我的家族历史，我追念我的列祖列宗，可惜，他们没有留下什么文字和实物。我感觉我的脑子空空。我只好努力追忆这些记忆的碎片，附加我的推断和想象。

家族自曾祖母搬迁是村至今百十余年，承继勤俭家风，与邻为善，友爱乡人，奉公守法，积极投身革命和建设，人丁繁盛，安居乐业。我们感恩生逢于伟大的祖国，我们感恩于我们伟大的时代。我们期盼陈氏后世子孙，能继承列祖列宗励精图治、艰苦创业的家风，施爱于乡邻，报恩于社会，奉献于国家民族的伟大事业，感恩国家民族，感恩伟大时代。在党的领导下，实现人生价值，共创家族美好的未来。

我的伟大的曾祖母，我们怀念您！我们后世子孙感恩有您。

子夜时分，我口渴而起，又一次想起我的曾祖母，我追念感怀，一个个回忆的画面频频而现。慎终追远，我感恩家族百余年的励志奋斗，我感恩我的伟大的曾祖母。我写上以上粗浅的文字，表达我对曾祖母无尽的怀念和对这个盛世中国伟大的时代的无限感恩。

（写于2018年2月21日凌晨四时，农历戊戌年正月初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