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很近，可生活就在手里啊

2016.6.29

       今天，是爸爸的发小送走大儿子的日子，阴天，没有下雨，就像所有的泪水都已经被昨天的大雨冲走一样，只剩下干枯的双眼。

       发小就住在我们家附近，为人幽默，深谙世事，不好赌不酗酒。妻子是一名农村妇女，勤劳，节俭，会持家。我从小就很疑惑，拧得这么清的人为什么家里一直不能富裕起来？小儿子是跟我同一届的同学，跟他爸爸一样，幽默，有智慧。我想，大儿子，一定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天，大儿子从公司请了假回学校拿毕业证，可是谁能想到，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呢？是啊，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呢？

       “爸爸是司机，小时候总以为只要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然而慢慢长大了，越来越懂得其实有方向盘也有很多去不了的地方，也有许多追不到的人。而哥哥，从小到大都很让着我，总以为我想要的东西他都能让给我，后来长大了也慢慢发现，有时候我倒是想把东西让回给他。现在，爸爸老了，哥哥累了，想歇歇了。家里就让我来撑着吧。”

       这是小儿子说的那天说的话。那时觉得，他真的好坚强。可究竟是多大的压力才能抵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呢？

       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初中同学、同学的妈妈、同村的哥哥、朋友的同学、爸爸发小的儿子……为什么死亡总是不近不远地徘徊在我身边？

       记得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看毕淑敏的书，尤其喜欢她对死亡的理解，勇敢，简单，残忍中总是透露出生的希望。当时的我真的觉得，死亡很普通，可以落寞可以悲伤，但最终活着的人终究能好好活着。但是当死亡真的逼近的时候，我怎么还能有如此豁达的想法。

       大概十年前了吧，那时候我对死亡还没有概念。我只是知道，奶奶去世了，姑姑一直哭一直哭，妈妈失魂落魄的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爷爷那里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熊熊烈火，一股烧焦的味道，好多光头的尼姑……在过去的好多年里我依靠这些碎片拼凑出很多很多似真似假的回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发现，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离开了。

       生老病死，只有生才孕育着希望吧。

      发小决定要把大儿子的遗体捐献出来。那一刻我震惊了，我看到了除了智慧之外的光芒。爸妈一直不能理解，这种无法理解才是意料之中的吧。突然想起不久前去省红十字，抱回了一叠器官捐赠遗体捐赠的宣传资料。我想做一个灵魂的香气的女子，我不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的是一股烧焦的味道。可是我没有勇气向父母提及这些，我当然不能在父母离开前先走，所以我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吧。反正发小的这个决定，驱散了不少死亡的气息。

       死亡或许很近，但是，生活就在手里，不是吗？

       爸爸告诉我这个坏消息的时候，我还在烦恼买不到高铁票的事。突然，我就有一种很想很想回家的冲动。退了高铁票，买了晚上的火车票胡乱收拾了一通就回家了。奶奶去世后，妈妈就越发迷信，我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大概是最有力的科学吧。

       来不及思考死亡的意义，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无论悲伤还是狂欢，我只想好好活着，想我身边的你们都好好活着，把支离破碎的生活一一拼好。

       死亡很近，但生活就在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