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摘自原文
阿富汗似乎是个遥远的国度,地理不是很好的我,打开世界地图,仔细研读,它挨着伊朗和巴基斯坦,努力搜寻记忆中的阿富汗,脑海里是黑白电视里新闻在报道阿富汗又发生了战争,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又制造了新的恐怖事件。胡塞尼给了我新的视角,从《追风筝的人》到《灿烂千阳》他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向世界讲述关于阿富汗的故事,他揭示那些在战乱、饥饿、残忍迫害下那些亲情与爱情,残酷与温暖,强大的共鸣让我们忽略掉种族的差距,在整个人类的视角上体察同胞所受到的苦难。
全书讲述了两个女人的故事,玛丽雅姆和莱拉,当玛丽雅姆刚满19岁的时候莱拉刚刚降临世界,他们本来是无任何瓜葛的两个女人,但却因为战乱、宗教的原因改变了她们原有的生命轨迹,相遇在一起。她们都是拉希德的妻子。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个女人却因为对他们丈夫的“恨”和“恐惧”使她们产生了深厚的情谊,一种类似母女般深厚的情谊,甚至最后玛丽雅姆为了让莱拉重获自由和幸福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而莱拉在玛丽雅姆死去之后不远万里到她的家乡,她长大的泥屋去缅怀她高贵的灵魂,她放弃在穆里宁静悠闲的生活,回到千疮百孔的喀布尔,因为在那儿,她能感受到玛丽雅姆就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迎接喀布尔身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娜娜之死
如果我们有回顾过去的习惯,我们就会发现就像列车变换轨道一样,总有那么一个时刻,因为我们做了某些事情,我们的生命从此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玛里雅姆的生命轨迹就是从娜娜之死改变的。娜娜是扎里勒家的佣人,玛丽雅姆是他们的私生女,扎里勒的身份显赫,不能公然宣布这样的丑闻,于是把她们安顿在几公里外乡下的泥屋里,每周来看一次她,玛丽雅姆深深爱她的父亲——扎里勒,因为爱就想要更多,不只想要一周一次的探望,甚至希望可以一直和生活在一起,这样的要求终于在15岁生日前夕提了出来,她要他的父亲带她走,扎里勒含糊答应着但却失约了,玛丽雅姆不顾娜娜的赌咒与哀求离开泥屋去找扎里勒,被司机告知扎里勒不在家,被拒之门外的玛丽雅姆只好留宿街头,第二天早上当她终于闯进大门一探究竟时,与楼上窗帘缝隙中他的目光对视.....那一刻心如死灰,而与此同时,娜娜用一条绳子把自己吊死在泥屋外的大树上。
花了如此大的一段文字来复述这段故事,是因为印象深刻。我理解娜娜的绝望,她被扎里勒抛弃了一次,又将被女儿抛弃,女儿去找父亲,也许扎里勒会接受他,给她没有给娜娜的宠爱,也许扎里勒会仍然以她为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被抛弃的那个,玛丽雅姆的离开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玛丽雅姆在发现扎里勒躲在窗帘后放任她露宿街头那一刻,她推翻了他之前对她的好,她的世界坍塌了,她相信自己只是一个被嫌弃的私生子,原来他真的抛弃了她,两次。而她那时还不知道,娜娜,她的母亲,也以另外一种决绝的姿态抛弃了她。
莱拉和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嫁给鞋匠拉希德之后也曾有几天的好日子,拉希德这个死过一个妻子和儿子的丈夫,对她也像对待一个妻子般温柔体贴,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便对她厌倦了,也许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流产之后,也许是她过去隐忍木讷,也许,只是因为她成为了拉希德的妻子...若只是厌倦,那也是不错的结果,但暴力总是来得没有预兆,在他不顺眼的时候,任何一点小事都能让他暴跳如雷,玛丽雅姆从不哭喊,她只是将双手放在胸前尽可能的去抵御他雨点般的拳头和鞭打,她有些逆来顺受。
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想起了《诗经·卫风·氓》"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如出一辙。男人这东西,跟是什么种族大概关系不大。
莱拉长到14岁的时候,玛利雅姆已经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了,无子嗣。莱拉和爸爸妈妈正打算搬离喀布尔的时候,被流弹击中,父母都丧生在那场灾难中,她却活了下来,带着腹中塔里克的孩子,塔里克迫于无奈已先行带父母去巴基斯坦避难。救了莱拉的正是拉希德。拉希德对莱拉大现殷勤,毕竟莱拉是个美人儿,他甚至颇用心良苦找人串通好上门向莱拉通报塔里克已在巴基斯坦遇难的消息,他让莱拉嫁给他,莱拉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除了当时社会对阿富汗女性的苛刻要求外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让她腹中的胎儿合法的生下来。拉希德听说莱拉怀孕的时候,高兴坏了,他称莱拉是他的女王,但是当生产提前六周且发现生得是个女儿的时候,他态度大变,他一定已经有预知,这个孩子并不属于他。随即,他用对付玛利雅姆的方式对付莱拉,稍有不顺,拳脚相加,即使,莱拉还帮他生了个儿子。
我记得他咬牙切齿的对莱拉说:“该死,我娶得可是一个美人儿!现在骑在你的身上,和玛丽雅姆一个样!"
“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
玛丽雅姆在最初的敌意过去之后,她开始怜悯莱拉,她们彼此开始倾诉,她们结成了深深的联盟,她们甚至有过一次出逃,真的,她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还是被警察强制送回家,她们被分别关押,被殴打,差一点送了命。我很想知道,人的身体和灵魂在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之后怎么可以依然残存下来。
她们最后一次被打是拉希德发现塔里克和莱拉私下见面,他的愤怒让他已经不顾莱拉的死活,当他狠狠的扼住莱拉的喉咙,玛丽雅姆拿起了铁锹。当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砸在拉希德脑袋上的时候,她一定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的手,她的反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莱拉,活下去。她在临刑前的那一刻内心无比平静,毕竟她发现她的生命除了被抛弃之外还有过爱与被爱。
太阳照常升起
玛丽雅姆死后莱拉和塔里克一家在穆里度过一段闲适的时光,但莱拉知道,她并不属于这里,她的哥哥为了圣战捐躯,她的父母被炸掉的残肢深埋的那篇泥土,玛丽雅姆和她共同度过的那些苦难都在召唤着她回去,她必须回去,哪怕那里千疮百孔。
在重返喀布尔之前,她回到赫拉特,回到玛丽雅姆曾经给她讲过的那些地方。她传过小溪,走过一段布满矮灌木和石子的路,看到了一棵树和一座泥屋。她躺在泥屋里,看见时光倒流,看见玛丽雅姆年轻时的样子,看见一个灵魂的善良与高贵。
她看到了扎里勒去世前写给玛丽雅姆的信,带着深深的忏悔与想念,她想,如果玛丽雅姆看见,一定会原谅他的吧,毕竟,创伤总会被时间所淡忘。
看,喀布尔曾经炸得人们血肉横飞的弹壳里,埋下的种子开出了花朵,这个苦难的城市上空依然升起第一千个灿烂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