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守望
1
大学宿舍8个人,只有桂云和小俏是学日语的,经常一起上下课,一起去食堂,自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俏来自本省的一个小城镇,母亲是护士,父亲是一家企业的科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读高中。
桂云来自外省的一个农村,母亲是农民,父亲在她刚上初中时因病去世,家里两个姐姐已经在周边的农村结婚落户,还有一个哥哥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2
开学不久的一个夜晚,小俏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帮她测一下体温,竟然39.8℃!同舍的人很着急,准备送她去医院。然后有的赶紧收拾必要的东西,有的去找管宿舍的阿姨开门,大家送她去看急诊。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大家出门之后感觉穿得有些少,还好给小俏身上披着一条毯子。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扁桃体发炎了,然后开始输液。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看到姐妹们都有些疲惫和睡意,桂云说她在医院看着就行,大家回舍休息吧。
小俏的脸烧得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有些干裂。
桂云浸湿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摸到毛巾变温了,就换上另一块冷毛巾。又用棉签蘸些温水滋润她的嘴唇。不时抬头看看液体的速度和剩余。
第二天上午,小俏不再发烧了,她要求办理出院回宿舍。可是下午又开始发烧了。
小俏告诉同舍的姐妹们:她扁桃体从小就容易发炎,输液也得一周才好,吃药一周也能好。大家别担心,她那里有妈妈给带的药,吃药一周也能好的。
尽管小俏这样说,可是一看她反复发烧,体温还那么高,姐妹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在有桂云照顾,晚上熄灯后,经常是桂云点着蜡烛,一遍又一遍地洗毛巾给她换敷。
3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大家已经熟悉了小俏的扁桃体发炎,她用着自己带的药,加上桂云的细心照顾,再也没去医院输液。
这三年里,小俏的男友每周有三天晚饭时来这里吃饭,这时桂云就自己去食堂吃饭。
每当小俏男友要来的这天晚上,小俏总是比平时化妆更仔细一些,桂云笑她是女为悦己者容。
小俏妆容精致地离开之前,往往顾不上收拾乱成一团的床铺——被子衣服堆在一起,因为怕男友在楼下等得着急。学校管理严格,门卫阿姨不允许异性进入。
桂云受干净整洁的母亲影响,她的床铺和东西总是摆放有序、干净整洁。
小俏的床铺,她实在看不过眼。因此常常是小俏前脚刚走,她马上就开始帮她收拾。先拿开被子衣服,然后扯平褥子,掖好床单,再用床刷扫干净平整,最后放平枕头,叠好被子和衣服。
小俏回来时看到整洁的床铺,总是夸她整理得利索。
4
寒假快到了,这天桂云忽然觉得同舍的人对她似乎有些异样,小俏的态度尤其冷淡。
桂云很纳闷。
后来同舍的一个姐妹说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这个姐妹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小俏对宿舍的人说桂云偷了她放在床单下面的100元钱;但这个姐妹相信桂云,所以约她出来谈谈。
桂云十分诧异。她想起前两天小俏说自己丢了100元钱,还说记不清楚放哪了,也可能是那天逛街时在路上丢了。
她当初听了之后还说让她再好好找一找。
那个年代100元不是小数字。小俏一个学期也就花六七百元。桂云一直比较俭省,同舍的人出去逛街,她通常都不去。别人逛街时,她喜欢到图书馆借书看。这样下来,一个学期400元左右就够了。
尽管经济条件不好,深受母亲影响的刚强骄傲的她怎么可能会拿别人的钱呢?!
桂云心里感觉很委屈,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和这个姐妹说,别人误会也罢了,小俏怎能这样想……然后她哭得说不上话来。
同舍的姐妹握着她的冰冷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她相信桂云。不过明年就毕业了,一个舍住着,也别太僵了。
后来两个好朋友不再说话往来了。
桂云觉得那个冬天比往年冷。
5
毕业前夕,小俏的扁桃体又发炎了,晚上烧得和从前一样厉害。
宿舍里,桂云最会照顾病人了。她看着发烧的小俏,拿起脸盆和毛巾去水房打水,然后就像从前一样,在昏黄的蜡烛下,娴熟地换毛巾、量体温、给她喝温水。
小俏烧退后,睁开眼睛看到她,感谢地笑。
后来两个人开始说话,偶尔会一起去打饭,上课。
丢钱那件事,桂云希望小俏能说点什么,但一直到毕业,小俏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裂痕永远无法愈合,有些感情无法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