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过去心不可得

【每日千字 DAY.04】

好久没有来上海了，所以到上海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写一点关于上海的文字了。

曾经，每一年的六月，在这个最潮湿闷热的季节中，我都要来到上海，年年如此，以至于我会戏称此为“沪上打卡”。虽然这可能是上海一年中最不舒服的季节，但是似乎也别无选择，因为每年的六月上海会举办“中国唯一的A级电影节”。

蒋勋先生手书《金刚经》词句

我一直固执地并不认可目前流行的所谓一二三线城市的分类方法，在我看来，中国的城市之中，有北京、上海两个超级城市，这两个城市无论在都市规模、人口数量、公共服务、基础保障等方面都可以堪比世界上任何一个超级城市，无论纽约、曼哈顿还是东京、首尔、香港、台湾，初次之外就只剩下大城市和小城市两类。所以，每年六月，从北京到上海，在这两个超级城市之间巡航，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北京，是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我的血液之中已经流淌着北方的因子，很多时候、很多人已经觉得我是一个北京人，这让我又喜又惊。

上海，则是我生命之中非常重要的一座城市。

上海，是距离我的家乡（安徽省合肥市）最近的一个大城市，在地图上的距离不到500公里，在上大学之前的十八年里，上海一直都是我心目中世界的中心，考大学的时候，我的第一志愿也是上海戏剧学院，可惜阴差阳错地去了北京，没有和上海最终结缘。

高中时代，我的同桌也是我的好友，是一位拥有“上海户口”的孩子——因为他的母亲是“上海知青”，这在合肥并不太罕见——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牛的事情，仿佛类似于现在的富二代的概念，因为毕竟在同等的学习条件下，他可以以少我们200分左右的分数考上我们同样的甚至更好的学校。不过那时候，我们的“仇富”心理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所以我和他的关系非常好，这个好关系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高二的暑假，我居然说服了父母，让我和同学来到上海旅行了一周的时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父母的远游。

那次的旅游，在今天已经不太有太多的印象了，不过有一些事情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当时我们住在同学亲戚家空置的房子之中，每天都会去他亲戚家吃饭，吃完饭需要沿着苏州河走二十分钟，那时候的苏州河并没有治理，空气中弥漫的是河水的恶臭，以至于在后开我第一次看到娄烨的电影《苏州河》的开篇的时候，那在恶臭的苏州河边捏着鼻子走路的日子如同电影画面一般浮现出来。

《苏州河》电影中的苏州河

“近一个世纪以来的传说、故事、记忆，还有所有的垃圾都堆积在这里，使它成为一条最脏的河。可是还是有许多人在这里，他们靠这条河流生活，许多人在这里度过他们的一生。

在河上，你可以看到这些人……看的时间长了，这条河会让你看到一切。看到劳动的人们，看到友谊，看到父亲和孩子，看到孤独，我还曾经在一条驳船上看到过一个婴儿的降生，看见过一个女孩子从桥上跳下苏州河，看见一对年轻恋人的尸体被警察从水里拖起来……”——电影《苏州河》独白台词。

最上海的电影《苏州河》和最北京的电影《城南旧事》

一直觉得在中国电影史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最上海的一部电影《苏州河》的导演是北京人娄烨，而最北京的一部电影《城南旧事》的导演吴贻弓先生则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或许，真的只有外地人，才能够非常准确地抓住一个城市的特质吧。

当然，而今的苏州河早已经治理，虽然浑浊依旧却并不再恶臭连连。我想，或许这一次，我可以苏州河边跑跑步，或许，会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