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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部电影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
落座时,影院内的观影者寥寥无几。
我喜欢这种静寂感,一如影片黑白的底色一样,任凭你“浓妆淡抹”去遐想。
如果黑白色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背景,那么被刺痛的发肤,真实涌现的血浆,泼洒在荧幕上的血腥红,就是复杂的感情色彩。
剧情一般能预想到,刺激点在于反转。
你我虽深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还是会因剧情的导向放大瞳孔。
一如子虞让境州去杀死沛王却反被杀,一如境州对血流不止的沛王说:“我马上去叫御医”,不料转眼被了结。
谁都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下棋之人,可不到最后,你又如何得知自己是棋手,还是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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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了那么多张面具,到底谁成了谁?”
譬如沛王。一开始都觉得沛王君心凉薄,寡情昏庸,城池被夺,却只敢偏安一隅,一心求和。
亲自撰写《太平赋》以示群臣,“子虞”上谏明表收复境州的决心,他却想以自己的亲妹妹联姻,以此结秦晋之好。
更让人愤怒的是,当鲁卿带回对方想纳青萍为妾的消息时,满堂文武一片哗然,纷纷上阵请缨出战时,沛王竟道出了 “未尝不可”之意。
后来才知道,沛王,看似昏庸,其实不然。
他对青萍说:“让你联系姻做妾是缓兵之计,是假的。”
得知青萍死讯,他冒雨连呼:“人呢,人呢,人呢?”
看到青萍的遗体,先是满目怔然,最终失态嚎啕。
……
他最终,还是爱自己的妹妹的。
纵使你看到的是一个多面的沛王。一国之君是他,昏庸无道是他;多疑猜忌是他;受制于人是他;惶惶度日是他……
殊不知,他用假痴不颠,在掩饰自己的野心与谋算。用寡情无义来遮掩帝王家矜贵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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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境州。
境州,是真正的大都督子虞的“影子”,亦是子虞为“影子”取的名。
而在这主人与影子的中间,有一个重要的联结人——都督夫人小艾。
一个羸弱的女性角色,看似影片中花瓶似的存在,却深悟以柔克刚的致胜之道。
伴随着剧情的发展,不仅启发了子虞以女人身形入沛伞的克敌之法,更是使境州俯首帖耳的最大原因。
影片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明天,我可能回不来了,我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诱饵。
那你为什么不逃走,你明明有很多机会。
从前,我被训练成影子,是因为他们逼迫我,现在,是因为你。
……
一年的相处,都督夫人小艾,成了推波助澜的关键人物。
以前的境州,是八岁和母亲走失的街头乞讨小儿;如今的境州,是位极人臣的一国大都督,也是黑暗密室里的影子;
剥开层层虚假的面具,最真实的一面,是那个对小艾动心的境州。
他渴望触摸,却又被身份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他向往光明,却只能在黑暗中显露那个真实的自己……
不得不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两股蓄藏的驱动力,让“影子”境州萌生了取代真身的野心,也让观影者觉得有那么几分合理性。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是鹬蚌相争的对局者,或是渔翁得利的最大赢家,不要在一时盖棺定论。
一场场博弈,兜转不过瞬间,较量的却是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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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博人心跳的,大概就是最后大殿中一幕幕揭开的一切。
是非黑白,真假原委,全都浮出水面。
常打马后炮的鲁卿是传密报之人,被沛王愤而杀之;躲过暗杀的子虞顺势扮演成了暗杀者,给了沛王沉重一击……
本以为,大都督会是最后得利的渔翁。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境州这个潜力股。
影片的第一次转折,是子虞以暗杀者身份现身大殿,老谋深算的子虞以自己时日无多为由,以承诺境州带小艾远走为饵,劝说境州杀了沛王。
第二次转折,境州表面听从子虞的话,拿起地上的刀,却是反手杀死以为胜券在握的子虞。
第三次转折,当境州扶起沛王并说要为说他找御医时,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挪移沛王的位置,以便造成沛王遇刺的假象。
这些转折,都源于境州,而境州的转变,也是有迹可循的。
野心的膨胀,从尘埃升至高位,恰恰来自于他人关于人性一次又一次的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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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身,何来影子。”
“没有真身,也有影子。”
影片的最后,潜力股境州走出大殿外,向群臣告知沛王遇刺的消息。
在这种境况下,境州确实得到了所有,但他拥有这些所有的前提是,他必须以子虞的身份活着。
那个影子境州,只能如影片开头所描述的那样:“籍籍无名,生死与行踪完全被湮灭。”
从另一方面讲,连田站都说:“境州比都督更像都督。”当境州熟悉子虞一切,替身是有可能取代真身的。
看似矛盾的两句话,其实都有其合理之处。
子虞认为影子不过充当权力的牺牲品,而于境洲而言,影子是他,鲜活的生命,充沛的灵魂,会因被利用而寒心,因生情而渴求。
这是子虞的失算,三尺斗室,以为自己运筹帷幄。然而,他低估了一个灵魂对自由的向往。
八卦阴阳图,竹竿与沛伞,水墨画风,人生黑白,人性复杂,险象环生。
正如张艺谋导演在采访时所说
真真假假,虚实之间的转换,水墨画中的黑和白不仅仅代表孰是孰非,恰恰是借水的晕染,中间产生的一些层次和变化,才有了多变的复杂。
王侯将相对局,棋子成了最后得利的渔翁,可也只能以别人的名义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