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小柚子,请允我庆你二八年华

【忆】小柚子,请允我庆你二八年华_第1张图片
这多年,相册里只余一张模糊不清的你的照片。

隔壁二奶奶把你抱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一双能识别性别的火眼金睛,只是蓦然地爱上了你“光滑的肌肤”“婀娜的身姿”和一脸逗人发笑的迷糊样。

待知晓你竟是一个“小太妹”时,我就想到你身体膨胀长成大人的样子、为你庆生、以你而度二八之岁。

小傻子,你就是一个小傻子。

你这只“中华田园犬”,俗称“小土狗”。

我从未觉得你土过,自打你来了我家,日日搔首弄姿地把自己晾在丝瓜架下、自我陶醉在阳光里,我想,你前世是个小自恋家吧。

逮着了空就开始不停地舔你顺溜的毛发、锋利的爪牙、和怎么也够不着的小尾巴。

每次你在哪儿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儿而后突然暴躁地叫起来,我就在那儿嘲笑你的笨。可怜你正值童年,歪着小脑袋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瞧你主人半天,自以为聪明地高频率摇尾巴。

噢,你这小蠢蛋。

为什么叫你小柚子?只能是我好吃的本性难移,我爱吃柚子,你长得圆圆的、一拍即合嘛。

其实,我才不会告诉你,你每次跳跃到阳光里的弧度都可爱得像柳絮吹棉;

其实,我才不会告诉你,你转圈圈的每刻简直蠢得让人心生怜惜。

你被捡来的时候,并非那么好看。光滑的皮毛下是青紫的冒着脓血的累累伤疤;婀娜的身姿其实不过一具饿的饥肠辘辘的皮包骨,我想,你的迷糊样只是你累的早已睁不开眼。

其实,你是这样一只小柚子。

我家慑于我爸的威严从未有过任何活物能久居于此,我真的以为你是个例外,才会从二奶奶手中轻轻地接过你。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

如果可以,我宁可当初不要把你接来,

如果可以,我宁可我自己不要如此地喜欢你。

从小,我喜欢的所有暖阳般的东西最终都空余一串似烟的泡影。

爸爸是从上个年代走过来的农民,读书只到二年级、脾气粗野,极度节俭,想我居然天真的以为他那般粗暴的性格会放过你乐此不疲地衔走家里的拖鞋、偷吃鸡窝里的鸡蛋、黏着他脚后跟一步不离的“大逆不道”的行为。

一切,不过是我太天真,他曾连他年少的女儿都不少动手。

第一次看见你一瘸一拐的是在来我家的第七天,你平时跑得快的像疯兔子一样,除了你老爱黏着的爸爸,又有谁能伤到你?

一瘸一拐、一瘸一拐,我真真切切地心里闪过一丝心痛。

我呼你过来,你还是依然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朝我奔来。

你尤如此,叫我情何以堪?汝兮怜兮,伤我心兮。

我像平时一样捋拨你翘起的小胡子,看一眼调皮的我以前给你涂上的红色,已然换上了污泥斑斑。

我不曾想爸爸竟会这样对一条尚在幼年的小狗,我那个尽管暴躁却尚存温柔的爸爸。问了原因后竟只是因为你跟在他脚后而妨碍了他走路!

我难以想象,或者多加想象,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家里那只怀孕的猫、初中时我甚至睡觉也想抱着的小乌龟和那两条悠哉游曳的小野鱼。

无一善终,以扰我弟弟学习为由,以浪费家中粮食为由,以脏乱吵闹为由。

我不知道,我那调皮的弟弟从来只有他折磨别人的份儿,何时让小柚子扰了他半分?我不知道,我家何时已经穷到揭不开锅,偌大一个家连一碗剩饭都给不出!我更加难过的是它那呜咽的微声也可如此扰民!

我从未埋怨过我爸爸,我只是不理解他那时的所作所为。

后来对小柚子的拳打脚踢、抡起土块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年人对待一条弱小生命该有的样子。

我想象的温暖,那些能踩在地上嘎吱响的阳光嘭地落到地上,崩塌了。

我想到人性、想到善良,我想人可能都以欺弱而轻易获取的快感来弥补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满足吧。

后来,这个词真的来的太快太快。

不到一个月,我的小柚子,你这为我命名的名字,真的仅仅只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一个名字。

你叼走的拖鞋我捡回来仍在穿、你后腿踮起抢食的动作仍摄于我的相册、你迷糊的小眼神依然是那年阳光下恍若蒸发的微暖。

只是,不再有回忆的余温。

后来的后来,你被送人、被铁链拴起、被货车压死。

没有余地,我是从我妈不经意的话语间听到这个消息。

本以为,你被送走会过得更好,不会再被我爸踢到上吐下泻、耷拉着一双糊着眼屎无神的眼;

本以为,你会平安成长,带着你被篡改了的新的名字度过像人类一样所拥有的二八年华;

本以为,这样我就对得住你了……

被车压死,那该多痛啊,骨是拼凑不齐的骨,地是心里流出的血。

我失声痛哭,我妈说我傻。

我承认,我想起你了,忘不掉你。

那时高三,考得不好的我不愿给同学嘲笑,就对着你那张迷蒙的小脸看,看呀看,仿佛真的什么难过都没了。经常被你逗得要死,你真是一个小逗比。

逗比的主人,逗比的小狗。

咱俩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我未曾为你做过任何,你甚至未曾生至少年。豆蔻梢头二月初,二八当华年。

书中说,狗的十六岁大概二年有余,你尚且一年不足,我想给你的二八之庆从未实现。

我从你身上取了一丝温暖入药、却成了我此生难以忘却的忧思。

我的小柚子,再难说再见,那我就不说。

你可能感兴趣的:(【忆】小柚子,请允我庆你二八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