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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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汽车王国”的称号代替“自行车王国”后,自行车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曾经风靡一时的自行车和缝纫机一起成了家里的稀罕物。

在七十年代拥有一辆自行车,其风光度相比于现在拥有一辆宝马车,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拉风。那时的自行车和手表彰显着一个人的身份。那些家境好的,最先拥有自行车的人,打着清脆的铃,在窄小的路上呼啦骑过,引得路人羡慕不已。

自行车在那个年代是紧俏物品,光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还得在供销社有关系。多少人托亲拜友才好不容易弄到一辆。

我爸也算是较早有自行车的人,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有一辆28寸永久牌自行车。

小时候没什么东西可玩,自行车就成了我最好的玩具。我手握踏脚板,用力地摇,轮子便呼啦啦地转动起来,链子也发出“嗒嗒嗒......”好听的声音。我玩得不知疲倦、不亦乐乎。

后来又买来一辆女式的26寸凤凰牌自行车,我妈在付出了身上好几块於青的代价后,也学会了骑自行车。

爸爸身材高大,骑在28寸的自行车上更显魁梧,因为个子高,万一自行车在行驶中发生意外倾斜,他可以用脚踮地面防止摔倒。我们一家人外出,我都会狡猾地选择坐爸爸的自行车,而让不懂事的妹妹坐妈妈的自行车。

平时我们姐妹俩都亲妈妈而远爸爸,有人说我长得像爸爸,我都要嘟着嘴跺着脚说:“你们胡说,我才不像我爸呢,我像我妈。”只有在选择坐谁的自行车时,我爸才能享受我讨好他的特权。

坐我妈的自行车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她车技不好,加上有些冒失,身上常常带有被摔的伤。泥泞的路上,留下她一条条S形的车痕,看得人心惊胆战。

有次,爸爸带着我,妈妈带着妹妹去外婆家,我们坐在三角档上,一路上我跟妹妹欢快地打着铃,催着各自的爸妈骑得比对方快,嘴里叫着“爸爸加油、妈妈加油”。

车子上了一个坡,坡的两边是一米多高40公分左右窄的路基,妈妈不知道是有点慌还是体力不支,车笼头淘气地、不由她控制地左右转动,轮子扭了几下蹩脚的迪斯科后向右边的路基慢镜头似地倒了下去。

我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妹妹跟妈妈掉入下面路基半天哭不出声来,车子卡在路与房子之间狭窄的弄里,妈妈顾不上疼,忙抱起妹妹看伤在哪里,爸爸麻利地停下车察看,接过妈妈从底下递上来的妹妹,妹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所幸只是蹭破了点皮,并无大碍。自行车也被刮花了。

还有一次也是去外婆家,妈妈的车头挂着一条鱼,三角档上坐着妹妹,当骑行到经过一座桥时,妈妈的车把手突然失控,径直朝桥下的河滩冲去,爸爸在一旁叫着:“刹车、快刹车”,我慌乱地叫着:“妈......妈......”眼看就要冲进河里,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好在车子在离河边半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爸爸揶揄着说:“笼头上已经挂着一条鱼了,怎么?还要去抓一条?”

我亲眼目睹妈妈的车技,更不敢坐她的车了。随着不断地摔练,妈妈的车技有所长进,可冒失的性格依然不改,偶尔的摔跤还是在所难免。

我们慢慢大了些,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起先是双脚岔开坐,这样更稳,后来就变成双脚并拢侧坐,再到车子先行驶,然后我们跳上去。

刚开始跳上去时动作特别大,常常弄得车子摇晃,车把手因车子的摇晃而左右摆动,渐渐地我们练得身轻如燕,跳上去后连前面骑车的人都毫无知觉。

在我十来岁时,看见操场上有人在学练自行车,我也心痒痒地牵出爸的自行车,学着样地将左脚放在踏脚板上,右脚在地面上蹬。

自行车像一头倔驴,不想受控于我一个小孩子的股掌之中,它很不配合地朝一边倒去。我用力地拉着不让倒,有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没倒下,我拍拍“咚咚”跳的心脏,长舒一口气;有时花了吃奶的力气,还是连人带车地倒了,只好揉揉膝盖摸摸胳膊,无奈地扶起自行车继续蹬。

在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后,自行车终于对我温顺起来,我可以熟练地滑车了,右脚用力地在地上蹬上几脚后,迅速将脚提起来,凭动力滑行一段路。

那感觉爽极了,清风吹在出了汗的身上,沁人心脾,我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心里既好奇又骄傲,两个这么窄的轮子怎么能立在地上不倒?

黄昏渐渐笼罩,我小脸蛋红扑扑的,汗水浸透了脊背,我却依然不想回家,一遍又一遍地滑行着,心里装着一只快乐的小鸟,扑椤着翅膀想要飞出来,直到天黑透了,才恋恋不舍地牵着自行车回家。

第二天放学,扔掉书包就牵起自行车朝操场奔去。不厌其烦地滑了一圈又一圈。技术娴熟之后,我大胆地将右脚伸过三角杠,踩在右边的脚踏板上,两只脚一上一下踩着半圈,自行车时而温顺时而淘气,这更加激发我的兴趣。

骑骑摔摔几天后,我能踩整圈了。我矮矮的只有车把手高的个子,挂在自行车的左侧,费力地蹬着。操场上留下了我一圈圈的印痕,也留下了我挥洒的汗水,更留下了我的欢声笑语。

有次爸爸让我去离家一里多的供销社买点东西,我满口答应,牵起自行车就要去。爸见我要骑车去,拉着车子不让骑。那条路很窄,我从没有骑车上路过,他不放心我单独去路上骑。

我说:“你放心吧,我会骑。”说完不顾他的反对,就牵车出门了。

第一次上路心里很紧张,双手紧紧地抓着把手,眼睛盯着前方,不敢有半点马虎,见前面有人或有车过来,马上下车推着走,一空着了又立刻上车。

快到供销社的路口,一头猪慢条斯理地踱了过来,我想避开它的头,朝它尾部绕过去,可它走的太慢了,我估错了速度,等我到了它面前,我的车和它的头同时撞在了一起。

猪发出了一声嚎叫,我和车被它拱倒在地,更狼狈的是,猪受惊慌乱地钻进了我的三角杠里,连人带车被它拖行了几米,它才惊慌地挣脱。我顾不上疼,窘得慌忙扶起车子落荒而逃。

尽管自行车一次次地欺负我,我依然爱它如故。放学后便跟它粘在一起。偶尔操场上有空闲的大人,他过来说:“来,我帮你扶着,你爬到座凳上去骑。”我便大着胆爬上去,可座登太高了,我脚够不着,只能坐在三角档上踩。

这种骑行姿势才像真正会骑车的人,又上了个新档次。我既紧张又兴奋,肌肉僵硬,眼睛盯着车把手。后面帮我扶车的人不住地为我打气:“用力蹬,眼睛看向远处,放松。”他不断地指挥着。

知道后面有人帮我扶着,我便放心大胆地往前骑,车子渐趋平衡。正当我稍稍有些放松下来时,忽然看见帮我扶车的人站在一边看我,我顿时感觉失去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心里一慌,车把手晃了几下,我便像只蝴蝶扑向了大地。

我责怪他:“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放手,我都还没有心理准备。”

“就是要让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放手,你才不会慌张,告诉你放手了,你就不敢骑了。其实我早就放手了,你不骑得好好的吗?只要胆子大些,想着后面我帮你扶着,你就会骑了。”他鼓励着我。

果然,几圈下来我就能自如地骑行了,那份自豪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社会的发展、岁月的变迁、生活节奏的加快,快速高效的汽车替代了如老牛一样兢兢业业的自行车,进门出门都是汽车,曾几何时,大街上再难见到自行车的踪影。

偶有一两辆骑过,那是散发着汗味的农民工疲惫的身影,他们的自行车大多破败残旧,吱呀作响,像一台超负荷的机器,与被它驮着的主人一起挣扎在生活在底层。

汽车虽说便捷,可坐在驾驶室的人心里只有目的地,一路风驰电挚直奔目的地,根本无睱顾及沿途的风景,少了骑自行车的悠闲与从容。

我虽享受着汽车的快捷方便与舒适,却仍然非常怀念那段骑自行车的时光。喜欢在清晨或傍晚,骑行在清幽的野外小路上,边骑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享受清晨和煦的阳光与晨露清香;感受傍晚霞光的旖旎与清风的缠绵。那是身体最放松、与大自然最亲近的时刻。

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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