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四）

杨凡刚转身离开，又转过身走过来，“杨叔，再拿一包红塔山给我，这次我付钱。”

他拎着袋子走到家时，苏惠珠正在收拾桌子，“你去哪儿了？儿子上学去没见你人影。”她一脸愠色地说道。

杨凡没有回答，他先到东厢房内找了一个蛇皮袋，把礼袋放进蛇皮袋内，再用麻绳扎紧。然后从厅堂里推上自己的自行车，把蛇皮袋绑在龙头上。

从村头经过时，他没有看永祥杂货店一眼，哧溜一下就骑过去了。

骑上一个矮矮的土坡，就是一条又宽又长的河港。

这条河港直接通往长江，当年他和很多人，一起在这里挖过淤泥、挑过土方、筑过土堤。

沿着河港往南骑行一段距离后，往左骑上一座桥，过桥后往北一直骑，再过条小路，就到了通往市区的那条公路。

公路的两边，都是一块块被分割开的池塘，池塘外是成片的村庄和农田。

青砖白墙的三间平房居多，偶尔会有一幢外墙贴着精美瓷砖的两层别墅鹤立鸡群。

农田里金灿灿的饱满麦穗低垂着，仿佛已经得知即将被割的命运，而只能放弃挣扎的低着头。

杨凡满头大汗，白色的确良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黏在后背上。

他机械地踩着脚蹬，看着前方空空荡荡的马路，偶尔会出现一辆拉满砖的拖拉机，偶尔他也会超过前方三三两两的行人。

十公里的路，差不多骑了有一个小时。

来到一个翘着鱼尾巴，手捧一束花的少女雕像前，杨凡绕过这个以雕像为圆心的环岛，向西骑去。

市区的高楼明显多了许多，太阳已经悬挂在东方，马路上都是去上班的行人和骑着自行车的人。

他骑过一座桥，再往右骑了100米，在这条市区最宽的河流旁边，竖立着一幢格外气派的四层建筑，门口竖挂着的白色长条木板上写着“江城县公安局”。

杨凡把自行车停在河岸边上，他小心地解下袋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点上一根阿诗玛，解开衬衫扣子。

抽了三根烟，衬衫干得差不多，他系上扣子，拎着袋子走到门口。

传达室的老头警惕地看着他，他急忙把袋子放在脚下，从另一个裤子口袋中掏出红塔山，边拆边对着窗口说道：“师傅，我找孙尚友孙科长”。

老头站起来接过烟，慢悠悠地说道：“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点事！”杨凡点着火柴，踮着脚凑到窗口，“师傅，点上。”

老头隔着窗台的桌子，直起身，凑过来，点着了烟。

他深吸一口后，说道：“我们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杨凡一脸谄笑，“师傅，您帮我打个电话呗，就和他说杨凡，木易杨，平凡的凡，找他，只要您和他说一下，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老头瞥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机开始拨号。

“没人接。”老头放下电话后说道。

“他是不是还没有上班啊？师傅，您刚刚有看到他进大门了吗？”杨凡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

“我们局里这么多人，我哪注意啊，我只知道我们局长还没来。”老头哼了一声，说道。

杨凡有些局促不安，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袋子，又抬头笑着和老头说道：“师傅，要么您再帮忙打个电话呗，可能他上厕所，不在位置上。”

“你有完没完啊，差不多得了啊，你别站在这里，挡着我们局里的同志上班的路。”老头一下子变了脸色，高声说道。

杨凡拎起地上的袋子，朝老头看了一眼，悻悻然地离开了窗口。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