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为爸爸穿上纸尿裤

终于,我为爸爸穿上纸尿裤_第1张图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汗淋漓之下,终于把老头弄睡了。

吃了几片曲马多,加了两片据说有安定成分的不知名药片,应该可以睡上一阵子吧。还没等我擦干汗水,他的鼾声已经响起,虽说不是如雷,但此刻胜过世间一切美妙音乐。

连续睡了十多天了,直到今天,他还要坚持自己起来小便。每次,都是一半尿进小便器里,一半洒在床单上。阴雨天,洗过的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就像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站起来一样,一切似乎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都说久病成医,我却久护成精。怕老人会不小心掉下床,于是就要时刻守在一旁,那是笨人们的做法,为什么不拿东西挡在两边保护呢?比如像我这样,用沙发垫搭建成的“城墙”结实无比。

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偶尔会大小便失禁,孝顺的儿女会扶他们起夜。但我怕强行抱病人会弄疼他们,之前的母亲,如今的父亲,我似乎都没办法将不到八十斤的躯壳从床的这头平移到床的那头。说不定我一使劲,原本潜伏不动的癌细胞就会突然发怒,一下子跳出来耀武扬威呢。

还好,我自作聪明,想起了老人就是小孩的形象比喻。既然又回到了从前,为何不用最初的办法?

比如,用哄孩子的办法哄老人。比如,用照料婴儿的方法照顾老人?结果,理论居然真的可以指导实践,纸尿裤的确是个好东西。

终于,我为爸爸换上纸尿裤,在他七十多岁的年纪。而我,就像当年他照顾婴儿时期的我一样,再一次守护在他的身边,期盼着那一声亲切的打鼾。

守护第一日,一夜无话;守护第二日,梦醒难分;守护第三日,无语凝噎……第五日,万事俱备……是的,万事俱备,一切都好像准备好了……

第五天的时候,父亲终于没能起来小便。摸摸床单,他的内衣内裤,全都湿漉漉的。凌晨一点半,全数换了一遍。鼾声再次响起,我再次躺下小憩……

凌晨五点,鼾声不再,我猛地惊醒。抬头望去,蜷缩成一团的老汉只是换了位置,头上脚下的躺在一隅。还好,人没掉到床下……

不到六点,京东下单完毕,白天就能送到,成人纸尿裤,干爽不易漏,结实又持久……不到七点,早餐准备完毕,水煮鸡蛋加牛奶,老头经年不变的标准套餐……

早晨八点,爸爸没有醒来,九点,还是没有起床……直到将近十点,一个翻身,却又要睡去。勉强把他弄醒,鸡蛋只咬了半口,牛奶喝了两口,又要急忙睡去。翻起的白眼,模糊的语音,那一刻,我竟手足无措起来……

难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赶忙通知姐姐们过来,趁着家里有人,匆匆联系好穿衣送殡等一系列服务事宜。当这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原本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的病人居然又可以正常说话,还不忘抽几口烟……

然而,正当我们在外屋聊着摔倒会有多严重的话题时,却听到一声闷响。赶过去时,老头正趴在地上,手指伸向一旁的小便器……

还好,守护第五天,有惊无险。搬上床后,一切正常,还能说话,腿脚也能活动,然而更加警醒了守护之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汗淋漓之下,终于把老头弄睡了。

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我摸了摸一周没刮的胡子,忍不住想:换上纸尿裤的爸爸,不知今夜能不能睡个好觉?

终于,我为爸爸穿上纸尿裤,在他七十多岁的年纪。但这次买的一包里只有十片,不知道够不够用?

回来看爸爸前刚剃的毛寸,也不知道我的胡子长到最后,会不会比头发更快更长?

还有,不知道哪一天我可以破戒,再一次大醉一场?戒酒一百五十天,也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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