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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于1月4日在电影资料馆上映的伦敦老维克剧院复排版《我的儿子们》(All my sons),出自“美国戏剧界良心”、获得过普利策奖的阿瑟·米勒之手。
两度斩获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影后莎莉·菲尔德(《我心深处》《阿甘正传》)与比尔·普尔曼(《罪人》《独立日》),搭档青年演员科林·摩根(《梅林传奇》)与珍娜·科尔曼,不容错过的卡司阵容,把米勒的杰出悲剧穿越时代带到我们面前。
阿瑟·米勒年轻时从事过卡车司机、侍者、海军船坞安装技工助手等10多种工作,靠《我的儿子们》一作成名,靠《推销员之死》获得普利策奖,如日中天之时又与玛丽莲·梦露风光结婚,后来这段婚姻竟以两人离婚、梦露不久后意外早逝落幕。
米勒和第三任妻子走到最后,却始终向世人隐瞒了他们患有先天性痴呆症的儿子的存在。
洞悉人性如米勒,才会对人前总是笑得全无忌惮和防备的梦露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伤心的女孩儿”打动
面对如此传奇而跌宕的一生,他的女儿、美国独立女导演黎贝卡·米勒曾经问他:你对生活的冲突和矛盾中总是倾向于逃避,但是为什么在你的戏剧中,总有一种持续的冲突的回归?
也大概只有在垂垂暮老、面对钟爱的女儿之时,他才会极其坦诚地回答:“我想这是因为我能从文字中,创作中活着出来。但在真实生活中,它太痛苦了,太难了。”“所有真实的观点都有一种杀戮本能,所以我把它们放进了剧院。”
前有《推销员之死》,后有《萨勒姆的女巫》、《美国大钟》,阿瑟·米勒的《我的儿子们》里有一些他作品中一脉相承的主题,比如美国梦的破灭,完美中产家庭的假象——哪一次围炉聚会不是走向无可避免的撕逼大战,最终伤敌1000,自损800?
上世纪中期的米勒很有萨特气质
《我的儿子们》写于1947年,在当时一炮而红。
故事讲述了二战期间,工厂主乔·凯勒把有裂缝的汽缸盖卖给军队而导致21名飞行员因此丧生。乔的儿子拉里正在前线,得知此事后羞愧地坠机自杀。乔将罪名转嫁给他人而免过牢狱之灾,并由此大发战争财,当残忍的真相揭开之时,家庭成员之间又将如何面对彼此、如何面对自我?
老维克剧院此版复排用写实的布景、灯光营造出一种温馨的中产家庭景象:结实漂亮的小木屋,整洁的小院,留有田园牧歌的痕迹。演员会从屋子里进进出出,但观众始终不能跟进去,只看到屋里的影影绰绰,这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它的隐喻:以家为名,庇护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随着剧情发展,眼看小儿子死亡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父母那几句扎心的话让人意识到,在他们的逻辑里,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父亲说:“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子。如果有什么比这还重要,我一枪把自己崩了算了!”母亲说:“你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恨我们呢?这也是你的原则吗?你得恨我们?”
在此一定要提妈妈的扮演者,莎莉·菲尔德的演技太棒了。她曾经获得过两项奥斯卡奖、三项黄金时段艾美奖、两项金球奖,她的百老汇首秀是2002年爱德华·阿尔比的《山羊,或是希尔维亚?》,也参与了2017年复排的田纳西·威廉斯著作《玻璃动物园》并获得托尼奖提名。
今年在老维克剧院主演的这版《我的儿子们》,毫无疑问体现出这位73岁女演员的魅力依旧。我甚至发现莎莉·菲尔德在某些角度上和姿态上,和我国家庭剧中经典妈妈的扮演者宋丹丹老师和吕丽萍老师都有点像。这个角色在米勒原剧本中就只有身份没有名字,真是放之四海而皆有的妈妈,代入感太强了。
父一代希望的是家庭能为孩子们提供优渥的物质保障,而子一代希望的是从家庭中寻找道德的楷模。父一代在意的是完美家庭:小儿子没因为父亲大发昧心财而死,大儿子不知道小儿子因父亲而死,这个家庭就还能维持一个中产家庭的父慈子孝。
当父亲说“要是让我进监狱,那全国一半的人都该进监狱”的时候,儿子的回答令人心碎:“我知道你没比别人更坏,但我以为你比他们强。我从来没把你当一般人看,我把你当父亲看。”工厂主乔家的儿子们——无论是死去的拉瑞还是活着的克里斯——都曾深信领他们熬过战争的是勇气和无私,而在得知其中的罪恶与谎言的一刻幻灭。
好心的邻居前来劝慰“这种家里的小革命总会结束的,最后总会妥协。”事实是,在儿子的决裂中,父亲终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阿瑟·米勒的《我的儿子们》准确描摹了一种战后精神:美国梦破灭了,罪恶的父亲倒下了,但还有正义的下一代。但那是历史的幻灭与新生,真正跨越时代引发共鸣的,恐怕还是困在以爱为名的伤害里,解不开的死结。
谁没有被亲情和道德绑架过?又应该由谁来承担代价?人们望向那个外表依旧漂亮结实的木屋,深藏着战争的血迹,资本主义的原罪,压抑着真相与良知,那也是父亲最后的葬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