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莫遇（1）――初入灵山

浮生如此，聚少离多，不如莫遇。

楔子

入夜，皓月千里，地上的莹白与之交相辉映，宛如白昼。

她，一袭火红绫罗衣衫，茕茕孑立于深雪中，似一抹滴落白娟上的腥红。

一直凝视着眼前万里梅林，雪落满肩头。

那个人，曾强迫她悬卧梅海，任翻身下坠时花开万里，绵延不绝；那个人曾挟持她遛马人间，揽着她的腰给她戏说人间集市人情；那个死都不挣扎的人，呵…。

“火鬼。”他，身着黑色缎衣，金色大蟒围绕肩袖，半边脸上带着半边铁皮面具，一双浑浊的蓝瞳眸子冒着汩汩寒气，黑色披风随风咧咧作响，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立了多久。

她转身，与他擦肩而过，面无表情。换句话说，她一直这样面无表情。

没走几步，她邹起眉头轻轻开口：“骨瓷，十万鬼魄军可否修炼好？准备随时待命，随我踏平昆仑。”一抹讥笑划过嘴角，痛快感油然而生。鬼魄军是军人战死后，魂魄分离修炼出的没有感情，不知疼痛的魄，衷心于王，弑杀成性，看来踏破昆仑指日可待。

“十万鬼魄军而后待命。”骨瓷微微低头，攥紧拳头。

火鬼王的野心愈来愈大，统治妖魔，而后又要与仙界为敌，果真不容小觑。骨瓷一心辅佐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哪怕失去生命，不共戴天！

对，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护她周全。

月色柔莹，她踏着绵软的雪往屋里走去，只留下一行有迹可寻的足迹。

踏入门中，轻挥一下衣袖，门扉轻轻阖上。旋即，梅林的雪与花瓣一齐绽放，分不清哪一片是花还是雪，只在飘扬着、翻滚着，散发出新鲜的芳味。

香溢满屋，她轻轻阖上双眼。

“红霓、红霓！我是段……嘉……羽，记住否？”

猛然张开双眼，体内锁魂链剧烈跳动，额头和颈部动脉凸起，仿佛快要撕碎这剧躯体。“噗……”心头一阵腥甜被内在紊乱的气息激出体外。她踱步卧上美人榻，右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尽力平息不安分的锁魂链，嘲讽着睡去。

火鬼，终身不叫红霓。

终身无爱。

第一章  初入灵山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世界洞开，才有了这万物生长，才开始轮回生死。而后衍生六界：妖、魔、鬼、仙、佛、人。只道修仙者修炼不当就走火入魔，多被仙界以‘天罚’的理由吞没，不从者，重修为人，丧失法轮。自此佛界将自己居于五行之外不争，仙界自尊为首。莫无不敢不从，敢怒不敢言哇。”老者捋着灰白的胡须，稳稳托起茶碗，小酌一口，余有茶水还沾在嘴边的胡须上。

“老头，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我们从来未见过妖魔现行，仙佛慈悲？”台下那端茶碗的糙汉拍着桌子，冲观众席叫嚷。那仙佛道的事，世人从何见过，都道糙汉言之有理，老头胡言乱语。这茶馆的人，青天白日怎么还有人说起酒话，大伙哄笑一片。老头也憨笑着，并不辩解，也不往下说去，只仔细品茶。

“那，怎么成仙？”她托腮扬起尚有半分稚气的脸，眉似远黛，浓的化不开；眼似新月，眼底似有似无的水渍不禁让人怜惜；高翘的鼻子不时皱起来，小小樱桃口番红的石榴花一般，耀眼又让人不忍离目。

老者自隔壁茶桌端着茶碗踉跄好似喝醉般走来。只瞥了一眼那女子的较好容貌，就收回眼眸，把玩起茶碗，喃喃自语：“灵主失踪半月有余，世人眼拙不分是非，阁下怎么称呼？”

“你先告诉我哪里成仙？从哪里入门？”她伸出月白的手给老者斟满茶。

“昆仑山脉，有一灵洞，有缘者自会遇见。道风仙骨自能入门，无缘者上山都无门呀。”老者徐徐眯眼，继续把玩半碗茶的茶碗。

“多谢。”她抖动水蓝色的长袖，头也不回的出门。

片刻老者嘴角溢出血红，双目不可思议地凝视她离去的方向，随即轰然倒地，只在遥远处传来一声清浅之音“回见。”老者想不明白又呼吸不畅，眼前一黑，沉沉睡去。

茶馆里惊声叫起。

灵，六界之外。灵界均是纯善美好的，给万物生长给予温柔。灵主名月灵，半月前失踪，惊动五界。灵虽大爱一族，从不杀生，不参与斗争，但灵主之失踪又怎么不会引起灵界的惶动？又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她摇摇头，对人界消息的缓慢感到无奈。

抓紧缰绳，挥动马鞭，焰蹄马飞也似的狂奔，她漆黑如瀑的长发随风飘荡。

没有法器，没有灵力，只剩下这颗心脏和焰蹄马。她勾动半个嘴角，仿佛万物蓬生。

半月后，焰蹄马以超凡的速度来至昆仑山脉。

远处山峰起伏似浪，山腰处浮云缠绕，翠色入微，愈高愈深。

“回去吧，焰蹄。”她拍拍马头，焰蹄仰头长嘶一声，蹭了蹭她的脸庞便狂奔而去，似一朵火烧云，尘土飞扬。

踏入竹林，无形中穿过一道金色的网。只觉心头一痛，便晕了过去。不会儿，天色渐黑，自觉这具躯体在吸收自然的精华缓慢恢复，一股清新注入心口，勉强才喘过气，站起来。

仔细打量着这个像困境一般的森林，雾气浓重，不见道路。

半柱香后，她发现地上的脚印，便寻着脚印追去。又半柱香后，自觉回到了刚才晕倒的地方，原来一直在这雾气中转圈，好一个遁入灵山啊！

她放弃，席地而坐，取出火折子，对身旁一撮枯草点燃。既然树木丛生绕不出去，那我烧了你这繁盛茂密，看你露不露出原型。

这火势以燎原的势态向外伸展，像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她淡漠的注视着，脑中灵光一现，立即蹬地爬上旁边的树，这大火好似一条修好的道路呀！她跳下来，顺着火光走去。

不到一炷香，大火在一洞口停下，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火蟒，对洞口叫嚣着。

漆黑的洞口被藤蔓缠绕，冒出恶臭和霉味，就像受伤的伤口，溃烂发脓不医治的模样。她扒开藤蔓，往里挤进，初极狭，仅通一人过。往后十分开阔，可是恶臭味更加浓烈，脚下黏滞感也越来越明显。

一阵异香扑鼻，她眼前一花，便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