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照样滚床单

By 她蜜作家Lemonliu

我是在认识Daniel的第一个晚上就跟他回家过夜的，不过那一晚没做成。我是处，第一次太痛了，折腾了好久最后他一碰到我的腿就抖个不停。We don’t have to do it tonight，他放弃了，而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搅不停：柳宁一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肥啊。

上海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天气转凉。前几天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还是一股热气，现在空气都软了、寒了，在家穿轻薄的睡衣得披上件外套。大清早和大半夜的睡不着，就裹着毯子坐在客厅边喝热茶看小说，捧着杯子翻开书页的时刻很惬意，手和纸张都是美的。

一个人生活久了容易依赖上阅读，这一年看了快四十本小说。抓在的手里纸张给我很大的安全感，甚至是面对生活的底气：我知道自己总是可以躲进一行行字里度日。可惜有些寂寞再多书也消化不掉，比如即将到来的24岁生日和令人尴尬的处女身份，有什么比看不到尽头的无性生活更让人心焦呢？

换到以前我可不这样想，曾经挺看重处女这个身份的，觉得那层膜会讨男人喜欢，尤其是老男人。他们经历过多女人的男人，或许会觉得毫无经验挺特别的。后来我的观点变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得有种正视自己的需求，老处女比年轻处女突然就可怜了个八百倍！理性都忍不住提醒我，年轻时过于沉闷老了是要后悔的。我想要过一种刺激的生活，至少现在极度想要。

这几年对处女膜由爱生恨，对老男人的喜欢倒是一直没变。男人三十几岁四十岁的年纪，什么样子的好话坏话都听过或说过不止一遍，对平庸的开场白有了免疫力；又处在被社会驯化得又乖又假的年纪，口里吐着泛泛之词，内心嘲讽涌动。要撬开他们的心太难了，好比你走过去跟他说我想你我爱你我恨你都没用，人家听厌了。“如何和中年男人相爱”像是一场挑战，看你能不能避开陈腔滥调击中他们的心，我着迷的是这个。二流小说也给了我不少指引，什么除了高超的谈话技巧或者“傻白甜”式的告白，女人还要表现地聪明一点、性感一点、嚣张一点。

接着男主角Daniel在我的生活中及时上线。当时我在那个周五聚会上都做八遍自我介绍了，依旧没碰到可爱的聊天对象“一对一交流”，只好跟一块来的朋友聚成一圈谈天说地。Daniel到的很迟，正是大家话题快用完的时候，他毫不违和地就插进来聊天。Daniel的普通话讲得无敌顺嘴，属马，一个大我13岁的美国男人。

等到大家要散场的时候我才真正关注到Daniel。他和韩国小哥一副完全不困的样子要去隔壁东湖路的酒吧继续，我太想在周五晚尽兴到底，立马举起一只胳膊叫：“我也要去！”等在Monkeys又一杯威士忌下肚，韩国小哥早不见了，剩下我和Daniel的荷尔蒙被酒精和很嗨的音乐炒到滚烫。今晚我的胆子大到莫名其妙，直白地用力牵他的手，Daniel受到鼓励用嘴唇追上了我的嘴唇，吻得旁若无人。反正是周五晚上，反正是一间吵吵闹闹的酒吧，反正是两个喝多了的死单身。

Daniel在静安租了弄堂里的一间房，在二楼。他说喜欢那个阳台，对着树木浓密的街道，晚间静谧极了。推开一楼入口地方的木头门胳膊得用力，他领着我走近窄小的一楼门厅，又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到他家。

家里的东西不多，他提到过自己刚从深圳搬来上海三个月，房内的一切显得井井有条。我脱了鞋子光脚走到阳台，他的笔记本电脑和纸币还零散地放在阳台的小高桌上，双层窗帘合得好好的。掀起一个角偷瞄，看到树影那边的饭店正忙着打烊 。这里实在太“老上海”了，好像明天大早“马炒炉饼”的市声会在枕头边响起来。

第一次见面就跟他回家是不是太轻浮，我没多想，眼前的男人讨人喜欢就够了。先性后爱的希望惨淡，难道先爱后性就靠谱吗？爱本来就是个鸽子王，总让人哭成狗，我真是懒得提这个字。可惜在天蓝色床单上折腾好久都没有做成，第一次太痛，他怎么都进入不了。最后只要Daniel的手一碰上我的双腿就颤颤发抖。Daniel不是那种沉迷性爱的人，“其实不做也可以的”他说。洗了澡，俩人讲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睡熟了，直到天大亮也没任何叫卖声来扰梦。

隔天Daniel约我出来喝一杯。在灯光故意调暗的时髦小酒馆里，我承认，自己痴想过同他推心置腹：他出现在我寂寞成鹅毛大雪的时候不失为缘分的一种。可他的表情和话特别少，毕竟是第二次见面，实在不熟。不过又没人规定只允许熟人之间滚床单，酒喝完俩人就赤裸相见了。现在还谈不上多喜欢，更像互借对方止一止寂寞。

就像《2046》里面的某个圣诞夜，白玲追问俩人关系，周慕云机智地敷衍：“不如上半夜当你借给我，下半夜当我借回给你。”逢场作戏多了，人反倒变得绝对诚实。我拿人家填空档，有时候也把自己借给人家用一下，都承认，至少不要随意声称爱别人。

心理学家怎么总结来着，男女双方都试图“操纵他人的感情而同时又竭力保护自己的感情不受伤害，男性和女性都培养起了一种保护性的感情浅薄以及一种玩世不恭的超然态度”，任何男女之间的真实情感都不再成为可能。可是就算没有Daniel，我又能去哪找到男女之间真实的情感呢？至少我现在有心情更新衣柜鞋柜，买漂亮内衣，多了点女人的生气；在加（不）完班的黑天时段多一个可以拥抱的人。这福利太甜，我的唇齿再也说不动“不要”；不如自蒙双眼今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