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瓷

我叫张云雷

是这瓷瓶中的灵,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知觉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我醒来的时候。是一块瓷胚的模样,被放在摸种上。

"吱呀"坊间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头顶上方传来好听的声音

"是!公子"

身体陡然一转,一双好看的手覆上我的身体。轻揉慢捻,向来冰冷的身体第一次被注进了体温。像是寒夜里投进的光,一晌午的时光,我被反复拉扯,旋转。那双手仿佛爱人般拂过我的身体,原本瓷胎的我自己初具形态。突然发现,原来此时的我已然变成一个瓶形。

而塑造了我的那人看着我轻轻的笑了,我才发现,他有两个好看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那人将我放在案台上。起身走了,隐约听见他对人说。明天再来,似是要为我上色绘画。

我开始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我从未体会过竹片划过身体的痛,此刻,那双好看的手正拿着锋利的竹片游走在我的身上。

"疼!疼!"我看着他,大声的喊着。只希望他此刻停下来,但是,在我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好像是麻醉剂一样,我竟忘了痛苦!

"准备一下,待会送进烧窑。"

"是!少爷"

"我有种感觉,你好像有生命似的。我已经想象得到你出窑之后的样子了!"

是啊,我当然是有生命的。烧窑里的温度好像要将我融化一般,几次的猛火高温让我差点坚持不下来。但是只要想到你那无法期盼我的眼神,我一次又一次的咬紧牙关。

终于,开窑的时辰到了。天光大亮,我终于离开了那如地狱一般的烧窑。我知道,此刻的你正等在出口。我发现,我无比盼望见到你……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了你……

"成了,终于成了"

你笑起来,真是好看。被你捧在手心里,阳光下的我尽情散发着光泽。色如白玉,声如响磬。是啊,看到如此欣喜的你。我所受的苦,造的罪,又算什么呢!

我被装进了锦盒里,放在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再次看见天光,发现自己正被放在书案上。

"小婿杨九郎,今日前来下聘礼。这只瓷瓶乃是我杨家传下来的手艺,岳父大人若是不弃。请允我将瓷瓶赠予芸儿"

原来,你叫杨九郎啊!

原来,我只是你用来下聘的聘礼啊……

虽然我心中千百般不愿,大婚之日还是来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红纱帐缦里,一对人影,影影倬倬!窗外月色映着屋里的春色。杨九郎啊!杨九郎,我该说你真心还是该说你无情啊,你将我放置在你的新房里。我总以为我本无心,到现在。这抽痛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嘭!"

一声脆响,惊动了床上的人儿

"好好的瓶子,怎么无缘无故就碎了?"妻子不解的问

"怕是撞在哪,出了裂纹吧!"

"这大喜之日,定情之物碎了。多不吉利啊"

"没关系,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九郎,我曾受过切肤之痛,灼烧之苦。可是,为了爱你,我都可以忍受。可我实在忍受不了在以后的漫长岁月,看你们夫妻举案齐眉,最后在角落里积满了灰尘。变成孩童的玩具。

许我自私一次吧!但愿我的自我了结,可以换来你日后百岁千岁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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