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马桶

你和马桶在一起的时间有多长呢?

我有一只会喷水的马桶。

我们是亲密的爱人。

我很白,他也很白,跟我以前的男人一样。

我喜欢坐他怀里。

有时候是烂牛仔,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只戴胸罩,有时候只有内裤,有时候只盖浴帽,有时候只套袜子,更多的时候,是披散头发,赤了个条条。

后背贴上马桶盖,陶瓷吮着每个毛孔,吸走被傻逼们激起的燥热,安抚被胸罩勒出红印的皮肉,压制饥渴无比的汗毛。扛一个芒果味的五羊甜筒,把屁股蛋儿缩缩,往下坠一点,就可以把腿甩起来了。吧嗒吧嗒的抓心凉,过儿给姑姑疗伤,大抵也是这样吧。

在更多没有甜筒的晚上,马桶上除了有盘着的腿,还有发热的笔电和HIFIMAN。

文档一,修改第二十八次的推广计划。

文档二,矫情得作呕的某牌广告文案,累积23214字。

文档三,被催得无处可逃的小黄书连载。

文档四,明天的提案。

数不清的窗口、文库、报告。

低头看马桶里的水都想把头埋进去。

HI,李总,系,修改意见收到,我会搞掂,听日发比你,唔该晒!

您好,张经理,执行部分的文案和段子手名单都发到您邮箱了,请您过目,麻烦了!

叼你老母咩改改改,点柒改啊,唔做算撚数啦,正扑街含家产!

当然,要埋也得先交货。

十三扫着弦,胡言乱语;Thom Yorke拖着病嗓猥琐游荡;灰野敬二在扭曲的吉他里嘶吼,白头发甩得虎虎生威;Keith Jarrett摸着琴键怪叫呻吟,定时用鸡巴撞击,丝滑过德芙;David Sylvian跟Ian Curtis如吊靴鬼一样在颈后喷气;更不用说Nick Cave这个骚气的硬汉怎么扭动他的臀用喉底音喷射他的须根。

不放出这帮杂碎,无法打出一行行无意义的“增加品牌曝光度”“营销管理的三个维度”“啊啊啊啊啊……好大啊,再用力一些,要死啦”“李铁根硬广5万,软广3万,文案配合程度高”“他光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一边舔小穴,一边套弄早已发硬的鸡巴。如烟一直无意义的叫著,满脸红霞,媚眼半闭,双手自动的捏著自己的乳头。”“未来只有两种支付方式,一种支付宝,另外一种就是微支付”“扩大事件,推高热度,助力品牌推广”“鸡巴还硬着,我抽了两根烟”……

HIFIMAN扔在马桶水箱顶,每天就这样死皮赖脸地呕吐文字,盘腿功夫渐长,无奈其他东西都不长。

 

除了码字和吃,跟马桶一起喝酒也是指定节目。威士忌是某个家伙定时供货的,吃人家嘴软,没花钱,自然喝顺风也是要喊棒棒哒。开喝前先摁开洗衣机,然后脱衣服。喝小威的最佳姿势是躶体,踢开拖鞋,让被各种鞋子臭出一身冷汗的脚板贴住瓷砖。寒气缓慢舔脚板的时候灌一口不加冰的,小心肝都要乱颤。喝干货的话三杯开始额头发热,手心发热,再灌个一两杯,颈部发热,胸部发热,脚板发热,背部发热。洗衣机轰轰地大声怪叫,浑身剧烈颤抖,左右位移,就像被剧烈撞击的下身。有劲的时候总是爬上机顶,用打桩机一样的机体摩挲身体,呜呜轰轰轰轰轰轰轰,销魂的叫声震动身上每根毛,舒坦得肠胃都要钩出来。喝多了没力,爬不动,就扔掉酒杯,趴地上,长久地拥抱马桶,结实的冷冻回应才叫踏实;枕住被捂热的马桶板,暖暖的肉味才叫他妈的治愈啊。每个抱过马桶的人都知道泪点在哪里。

搞不清是Matthew Bellamy还是Julian Casablancas在边撸边嘶叫的时候,鱼翅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走到洗衣机架子旁边蹲下,它是真心不喜欢冰冷的马桶还有里面的水。见我没理它,它嘟哝着从胳肢窝掏出吃剩一半的鼠身、长蛆的指头、风干的蝉蜕、跳蛋的遥控器、芳记的蛋挞碎还有两根毛线,伸出爪子在面前叩了三下,大老爷今天巡视的地方有点多了,我把酒杯递给它,满上酒。它埋头吸了几口,开始说他和那个少年在海上的奇幻漂流故事。少年千方百计想要吃它,它把身上的毛都拔光了织成鞭子,每天跟他缠斗。大多数时候大家都饿得慌,躺在甲板的两头感受介乎东莞与撸管的诗意,做湿湿的梦,看发情的天,实在受不了了,就用师祖李莫愁的功夫卷几尾TORO与海胆,吃个刺身,跟水里的蜉蝣聊聊骚。小船跟着水流奔赴北欧,他们的毛都长长了,肥肉都下垂了,鞭子都铺尘了,晚上都相拥而睡了。而终于到了岸,看到讲广东话的小毛孩往水里扔易拉罐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到了长洲。“爬下了船,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和肥硕的屁股,我把鞭子扔到了水里,带着一身新长的长毛,走向另一边。人生其实哪需要道别呢?”每次说到这里鱼翅就会把酒干完,打着饱嗝开始舔毛。啊肥趴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瞅我,我举起酒杯做了个干杯的手势,鱼翅和我都知道啊肥不会懂,它只是条特别善良又单纯的老狗。眯了下眼睛,鱼翅也溜走了。

 

我继续瘫在瓷砖上,抱着马桶。二十多年的旧瓷砖,被磨掉大部分的棕红,只剩上面的嶙峋凸点。老东西最清楚你皮肤的G点,无论哪一寸皮肤贴上去都想叫床,估计是人油喝多了,半夜都能直起身子亮出鸡巴。瓷砖上有根头发,我捡起来,埋进自己的头发。走几步,又有一根,我又埋进头发里。一步一步跟着头发走,头发重新长进头颅里。一根头发落在妈妈床边,我捡起来。看到妈妈床头的纸巾团和避孕套。我把纸巾吞下,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阴囊里,不在这里游荡呢?嗯,嗯。纸巾有奶油的味道。

 

啊shit,瓷砖上还是那根头发,我还双腿叉开背靠马桶黏糊糊坐着,舌头的奶油味道是怎么回事?啊,喝完舔过什么了?舌头的记性太糟糕了。往日想想总能记起来是舔了马桶的水泥边缘,舔了浇花桶里面的量杯,舔了脚踝的皮屑,舔了镜子里面的蓬头垢脸,现在除了变淡的奶油味,什么都没有。我要看喷水的鲸鱼。

 

翻过身来,马桶旁边的把手一直亮着灯。

按键,他呜呜呜地叫。

从大腿根部伸出一根管,喷起水来。

喷涌的细流迎着空气,坠落在白色的马桶口。平时他要面对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屁股,刚拉过屎的,沾着尿液的,裹着血渍的,挂着精液的,涂满汗水的,不开心没拉出任何的。屁股们的情绪总随着屁涌到他嘴边。他总是呜呜呜地怪叫着,喷出没有情绪的水花。屁股们兴致盎然得遥控着水花的角度、大小、温度,他只是呜呜呜地怪叫着,喷出没有情绪的水花。没有屁股在排队的凌晨一点十九分,面前没有屁股,他怪叫的声音更长了,水花抽搐着忽强忽弱,甩得高的时候差点要勾住我的脖子,冰冻的寒气扭个腰又成了赤桥下的暖流。没有屁股需要逢迎,总是比较乐呵。醉大半的烂鼓手弹着马桶键盘,录下第三十八首噪音习作——No SHIT No BUY。

 

喷完最后一次水的剑吻鲸整理完尾巴的水草,晃悠着游到浅水处,奋力一扑,落到松软的湿沙里,就等着退潮了。跟同伴说要去拉尿的草原象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水开始往下跑的时候,他吸了最后一鼻子的水,喷到她的气孔和鳍上,短暂的告别后,他踩着湿润的泥沙,跟着撤退的潮水,慢慢步入深处。

 

男人把南瓜从锅里拿出来,用刀子挖了个直径三厘米的洞,里面的肉和囊都炖得软软的。掏出发硬的鸡巴,塞进洞里,五慢四快,六浅三深,一路旋转,一路跳跃,一路闭上眼。最后在温软甜腻的洞穴里第三次射出清稀的精液。

 

女人把抖动的按摩棒用香蕉皮包裹起来,从脖子一路碾到手臂,胸部,小腹,大腿,小腿,脚踝,后背。滋滋作响的香蕉皮摩挲着燥热的皮肤,每个毛孔都享受着屁眼的快感,她忍不住低声哼哼起来。全身扫除了一遍,香蕉最后到了嘴里,她含着抖动的香蕉,抖动的频率震得她脑壳发麻嘴唇发麻舌头发麻眼窝发麻,她把头埋在被子里,下身喷射出一股长长的水花。

 

他们都累了,男人把南瓜收在书柜最顶端叔本华全集上面,披上黑布。女人把香蕉皮扔出窗外。男人进房间,把放着《离婚律师》的电视关掉,踢掉拖鞋,翻上床,从后面搂住女人。灯灭掉,他们都睡去了。

 

沉默的水花,比火花迷人多了。

看着沉默的水花们撞死在马桶口,突然好想做爱哦。

把屁股乖乖撅起,让喷溅的水花抚摸下身的每寸皱褶,凛冽又粗暴得迷人。打开私处,毫不掩饰地摇摆,放任喷射的手蹂躏那朵凸起,如同手握D杯的少女,永远比男人知道怎么握与揉最让所有人高兴。

 

高潮短,人生更短,倒在马桶里的腿麻妇女收获了一次性高潮,终于有点困了。

 

我有一只会喷水的马桶,我有点想嫁给他。

他是一只顶好的马桶。

我那么粘他,都没有长痔疮。

他是最好的伴侣。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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