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赠有情之物,岂能负之?将终其生,待其再至”
我是一名民间郎中,身无他技,只有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医术,虽不可妙手回春,却可应对小病。游走于江湖之中,除了积了点善德之外,还见了不少奇闻异事。一日闲来无事,坐于茶馆之上,忽降暴雨,行人纷纷躲至屋檐之下,不禁想起前几日在落泉村听到的故事,亦真亦假,只有那场暴雨来得最为真实。
据传落泉村住了一位孤寡老人,一生未娶,当有人询问他原因时,他只是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由冰纨制成的衣服,说道:送物之人未来,我怎敢娶妻?
究竟他所等之人是谁,只有一个模糊的说法。没有确切求证,只当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沈生为了研读诗书,辞别父母,只身一人来到落泉村,居于落泉之旁的茅屋之中。
落泉是当地有名一个小瀑布,因为在瀑布下面形成了一个清泉,故得名”落泉“。此处虽说不上是名胜古迹,却也是算得上是一方清雅之地。沈生一个人在此一住就是三年,每天诗书为伴,对月吟诗,三年间也是自得其乐。只是偶尔觉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生活略显凄清,在长久的独居中,心里也落下了一个小空白。
一日,天空忽作小雨,窗外风景在雨间更增了一份凄美之色,沈生不忍错过如此美景,暂且放下手中诗卷,立于屋檐下,细细欣赏,心中竟生悲凉之感。恍惚之间,院中有一身影飘然而来,原来是一位女子。
只见这位女子生的”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眸宛若星辰“,清奇秀丽,虽称不上犹如西施一般的倾国之色,却有小家碧玉之姿。
沈生不觉看的有些失神,竟忘记了行礼。小女子被看的两颊发红,只道:”公子,可否暂借此处,躲避小雨?“
沈生回过神来,连忙道歉,请此女子进入屋内。为了缓解尴尬,沈生开口与此女子交谈,竟然十分投缘,颇有”与君初相识,有如故人面“之感。
两个人聊得十分投机,沈生觉得此女子容貌清秀,学识渊博,不似凡夫俗子之人,和她相处,让人心情舒畅,欲罢不能。沈生内心无比的渴望,能有此佳人相伴,看尽人间繁华,人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天色渐晚,两个人不得不分别了,在晚霞落尽的前一刻,女子虽有难舍难分之意,却还是要走。
”明日姑娘可否再来寒舍一叙,小生还珍藏了一本诗集,想与姑娘一同欣赏。“
小女子没有作答,只是微微一笑,消失在来临的夜色之中。
这一夜,沈生失眠了,此女子的音容笑貌一直回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第一次如此的渴望黎明的到来。
次日,在同一时间,天空下起了小雨,沈生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天公不作美,心中暗自揣度,今日,她可能不会来了。
沈生刚要转身离去,忽听一人道:让公子久等了。
只见此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撑一把梅花伞,这一身装束让她的眉眼间多了一份清雅。沈生不免有些喜出望外,打趣道:姑娘真是踏雨而来啊,快快进屋坐下。
谈笑间,时光流转,美好的时刻总是过得很快,小女子依旧是在星辰将至的的那一刻离沈生而去,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可是还要恪守礼节,沈生只能放手让她离去。
一连七日,此女子踏雨而至,入夜而归。沈生每天定时的守在屋檐下,看她一袭白衣,款款而来。不觉间,沈生对此女子暗生情愫,决定在第八日表白心迹。
沈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
小女子如期而来,沈生心中略有退怯,面露惊慌之色。小女子掩面而笑,更添娇媚。沈生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小生心仪姑娘已久,情愫已经深入骨髓,小生想与姑娘携手到老。小女子有些惊讶,神情有些恍惚。
少许时候,小女子将一冰纨置于沈生手中,沈生会意,取腰间家传玉佩赠于小女子。二人携手游于落泉附近,郎情妾意,山间流水,石间花草,美不胜收。
晚间忽天空巨变,狂风四起,暴雨滂沱。小女子面露恐慌之色,竟掩面哭泣,沈生深觉惊讶。
小女子道:公子,我不得不走了。话音落,入雨离去。回眸间,不舍之意,让人心生怜悯。
沈生忽觉头间霹雳,昏厥倒地。次日,竟躺于榻上,恍如在梦境中游走一遭,手中却握一冰纨。
从此沈生不在沉迷于诗书,并将冰纨做成贴身衣物,时刻穿戴在身上。烟雨蒙蒙之际,他总是一袭白衣,撑一把梅花伞,驻于门前。
他说他在等人,春去秋来,他依旧是只身一人,佳人未归,他一生未娶。
究竟所等何人?就不得而知了,有人说是山间花仙子,有人说是妖魔化为人形,迷住了他的心智。不管此人身份如何,只叹红尘之中竟有如此痴情之人。
雨未停,心中升起好奇之意,决定再往落泉村一探究竟。
行至村口时,多了一座无名新坟。询问路人得知此人姓沈名生,因为家中再无亲人,只能以无名题之。
回眸间,隐隐见一白衣女子撑着一把梅花伞驻于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