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之斜阳草树 亲征统万1

第二十九章   亲征统万

大夏国主赫连勃勃在长安称帝后，兵还统万，大赦境内，勒石纪功。又起冲天台十余丈，于统万城南山之巅，欲登之以望长安。

赫连勃勃生性残暴好杀，又无一定之规。常坐城上，置弓箭于侧，又轻抚其百练刚刀，其名为龙雀大环刀，号为"大夏龙雀"，刀背镌刻铭文：“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见有所嫌隙之人，便随手杀之，哈哈大笑道：“好刀，快哉！”见有路人过城下，随性射之，见其狼狈之状而大悦。群臣有敢忤视者，则毁其目，有敢笑者，则决其唇，有敢谏者，则谓之诽谤，先截其舌而后斩之。国内士民嚣然，人无生意。

元嘉元年(公元424年)十二月，太子赫连璝劝谏勃勃抑怒止杀，勃勃大怒，欲废之为秦王，以其弟酒泉公赫连伦为太子。赫连璝闻将废已，率众七万北伐赫连伦，以绝其望，赫连伦闻讯率骑三万拒之，两军对圆，赫连璝一挥马鞭道：“二弟，我众你寡，还不下马受缚，饶你不死。”赫连伦戟指大骂道：“你已被废，见本太子因何不跪，欲造反耶？”赫连璝轻轻一笑道：“太子之位，有能者居之，你我今日便大战一场，分个胜败输赢，胜者承继大统，败者自刎当场。”赫连伦大叫道：“好，一言为定。”于是二人折箭为誓，各领兵马展开厮杀。

赫连璝久经战阵，且人多势众，赫连伦终于不敌，自刎当场。赫连璝命人将其厚葬，高奏凯歌，班师回朝。

其弟太原公赫连昌闻兄弟争位，急率精骑一万前来，半路遇见赫连璝，于是率众埋伏道路两旁静等赫连璝入瓮。赫连璝万没想到赫连昌会来，不加提防，大摇大摆，迤逦而来，突然精骑四出，喊声震天，箭如雨下，赫连璝被射杀当场，余众尽皆降服。于是赫连昌尽并兄弟部属八万五千余人，归于统万。

赫连勃勃立于城头，见是赫连昌，大惊失色，问道：“璝儿、伦儿何在？”赫连昌仰头答道：“父皇在上，儿臣已杀秦王、酒泉公，愿父皇立我为嗣。”赫连勃勃初大怒，戟指骂道：“畜生何敢？”赫连昌冷笑了一声道：“不肖子乃循父皇所为。”赫连勃勃闻言，楞了一下，仰天大笑道：“此儿类我。”遂命其入城，立为太子。

越明年（公元425年）七月，赫连勃勃病重，强撑病体，驾临永安殿，召群臣嘱以后事，遂薨于永安殿，时年四十五岁。夏国谥其为武烈皇帝，葬嘉平陵，庙号世祖。赫连勃勃起于孤危，能割据一方，纵横数十年，罕逢敌手，也算是一代枭雄。

元嘉三年（公元426年），魏主拓跋焘闻夏世祖崩殂，诸子相斗，国人不安，欲起兵伐之。遂召集诸位公卿问计道：“朕今当用兵，赫连、蠕蠕（柔然之蔑称），二国何者为先？”北平王长孙嵩、平阳王长孙翰、司空奚斤等鲜卑王侯相商一番，皆道：“赫连土著，未能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可以大获全胜；不及则猎于阴山，取其禽兽皮角以充军实。”

太常卿崔浩却道：“蠕蠕部众如鸟集兽逃，我举大军追之则不能及，轻兵遇之又不足以制敌。赫连氏土地不过千里，而政刑残酷，民不聊生，以至于天怒人怨，宜先伐之。”

长孙嵩等人道：“向闻统万坚固，锥刺不入，敌若据城固守，以逸待劳，我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兵疲，蠕蠕闻之，乘虚入寇，我腹背受敌，此危道也。”崔浩道：“当年刘裕伐秦，臣夜观天象，见荧惑星两过羽林、钩己星而行，臣占秦亡，果不其然。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西伐。天人相应，机不可失也。”

拓跋焘见二人争持不下，也有些犹豫，道：“伐夏兹事体大，不可不慎。朕当占卜决疑，以观天意。”

崔浩道：“臣闻嵩山寇谦之天师深明义理，晓畅天机，当请其前来为陛下决疑。”拓跋焘道：“如此甚好，卿当为朕请其前来咨以国事。”长孙嵩道：“臣家有高僧延朗，亦有神通，可一并前来决疑。”拓跋焘点头应允。

过得几日，崔浩自嵩山请得寇谦之前来，长孙嵩亦带延朗上殿，拓跋焘见寇谦之仙风道骨，延朗宝相庄严，心下欢喜，便将西征一事告知，请二人占卜决疑。

寇谦之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请拓跋焘起卦，拓跋焘接过铜钱，双手合十，暗自祷告，连掷六次，得出一个艮卦，遂命寇谦之、延朗二人解卦。

延朗一见此卦，连连摇头道：“艮者为山，意喻止也。且艮卦处震卦之后，震卦为动，动久必止，故受之以艮。卦象甚明，陛下不可西伐。”

寇谦之微微一笑道：“大师此言差矣。艮卦卦辞为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陛下此行虽不能擒获夏主，然入宝山岂能空回。且艮卦为艮上，艮下，两山重叠之意。陛下若再伐夏，必克全功。”

长孙嵩怒道：“一派胡言，我大魏岂可劳师动众，一而再，再而三西征小国。”

寇谦之道：“此战必胜，若不胜请斩贫道之头以谢天下。陛下以武应天运，当以兵定九州，后文先武，以成太平真君。”

拓跋焘闻言大喜，长孙嵩还要争辩，拓跋焘大怒，命武士将他和延朗二人乱棍打出殿外。由是长孙嵩等一干鲜卑公卿深恨崔浩。

于是拓跋焘命司空奚斤率四万五千人袭蒲阪（今山西永济市），宋兵将军周几率万人攻陕城（今河南三门峡市），以黑槊将军于栗磾为先锋，河东太守薛谨为向导。魏主拓跋焘自率轻骑二万奔袭统万（今陕西靖边县）。薛谨，为后秦河东太守薛辩之子，熟悉关中情势。薛氏祖孙三代世守河东，刘裕平关中，薛辩举营来降，后刘义真东奔，薛辩又降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