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的纹路(1)

“你看看那里,两具尸体!”

身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见我望了过来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小步跑开了。

我低头看着木头延伸的纹路走着,路过的行人从身边跑了过去。有人撞了我只是哼哼地笑,我也只是大步向前跨躲开那黏腻的手,身后的吐沫谩骂声和鞋子的哒哒哒声也随之弃于身后。

是被惊吓到了吗?真的有尸体吗?

我跺了跺脚,把跑过来的苍蝇赶走,那苍蝇只是做了一个圆周运动又飞了回来。

小道上的雾气渐浓,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湿漉漉的草丛刚刚被人踩出了小道,沾着泥土的草秆正缓缓地从地上往回爬。

有几个模糊的小点窸窸窣窣地在草丛中移动着。忽然,其中一个灰白相间的小点集合物一脚蹬上了我面前的木板,半绽的牛皮鞋和着干草和泥土,在木板上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脚印。集合物看到我露出一个皱巴巴的微笑。

“快去看啊,两个男人竟然会做出那样的——”

说着还撅了撅嘴,唇上的皱印裂了开来,白色的薄皮翘得老高。

我绕过他,不轻不缓地走着,苍蝇在周身嗡嗡作响。我停了脚步,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看去。

被撕开一个口子的杂草堆中心,堆着两根硬邦邦的法式面棍。在一个看客女人的脚踝边,竖着一张乌黄人脸,眼神呆呆的,鼻梁两侧落着一双腿,腿一直延伸到他的头发上才悬下一双脏兮兮的皮鞋。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和上方的西裤上的褶皱一样笔直。

女人往左挪了挪,连带着周身的人也哗得朝女人那一边倒去,右边的一侧暴露了出来,空气也越来越冰了。

面部朝下的男人的眼镜已经不知道掉在了哪里,露出的空洞洞的眼眶塞着一两只肥硕的虎头蝇,嘴巴微微张开,仿佛下一刻就会呼出我的名字。

两个人就这样被苍蝇当作繁殖的温床,被人群当作饭后的谈资,倒叠着丢在了泥泞之中。

“全员通关的可能性是有的吧?”

“当然,只要您足够强大。”

啊,当初是谁问出的笑话,又是谁那么天真地相信了呢?

人群再次挪动起来,塞住了窥视的入口。

我踏着步子沿着脚下的纹路,悄悄地离开了。

雾气再次涌上来,阴暗的地方似乎有黑影在晃动,我对着黑影抽刀刺了过去。

“吸——”

尖锐的声音一如既往在我身边响起,只是很快地,那裂开的影子又融成一体,噼里啪啦地笑成一团。

我停下脚步,看着四周浓稠的白色,又看看直接从脚下切断的纹路。

“我讨厌牛奶。”

我死死地盯着再次环绕过来的黑影,一脚踹了过去,结果直接穿透它们的身子跌到了泥地里。

手臂和手掌被细碎的枯枝刺得渗出了点血,只是半湿不干的泥土糊住了一部分伤口,没让血流得太多。膝盖应该已经磕破了吧,但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呢。

借着手臂的力量从泥地上爬起来,周身的黑影仍是嘻嘻地笑着,我拿手臂蹭了蹭衣服,“嘶”了一声。低头一看,皮肤上面粘着些棕黄的一层皮已经卷了起来,挂在伤口的中心半落不落的,雾吹过来时又痒又疼,拿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只觉烧灼的点子印在了上面,让我想起了不久前还有一个人拿着蚊香蹲在我面前和我聊天的事。

那个人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听,倒是那蚊香冒出断断续续的细烟一直干扰着我的注意力,让我没法好好看地上的大蚂蚁。

蚊香烧着的部位横着一个赤红的小铁块,前面是一小截灰色地带,后面是一圈圈黑色小蛇,像一个小型的火山口。

于是我捏了一下。

有点烫。

对面那人突然就松了手,我也下意识地模仿了他。

于是那个小火山就这样“啪嗒”一声,碎了。

我低头朝着明明升天却不冒烟的小火山行着注目礼,但是总有人非要拉着我去水井边,我捧着双手接过他瓦出来的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就低头准备喝。

“我个小祖宗,那是给你洗伤口用得!”

他的声音有些崩溃,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借鉴一下一个朋友面对此情此景才会说的安慰话:“你会没人要的。”

“你……你和谁学的!把手指放进来!快!在这待着我去拿酒精……给你长点记性!”

酒精……酒精!我需要酒精!

我突然慌了神,上次他说没有酒精处理伤口会死掉的!

我一刀插进贴过来的黑影的身子。那黑影扭了扭便不动了。

“酒精,你知道在哪吗?”

我问着周围的黑影,它们只是猛得拉成一道弦,下一刻又像弹簧一样缩成一块橡皮,躲进雾里不见了。

而就在它们消失的一瞬,木板做成的小路上再次延伸出了纹路。我打起精神,心里喊着“嘿咻”踏上了木板,正准备往前走,直觉让我猛得按住自己的左肩。

……这又凉又没肉感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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