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Tony对着远处和谐动人的场景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复仇者大厦的宴会厅。
今天是圣诞节，按照Tony有事没事都开个派对Stark的想法，有节日当然是一定要开派对来庆贺的，所以他兴冲冲地召集了复仇者们以及神盾局部分和他们平时走的比较近的特工一起参加。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而Tony却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投身其中，此刻他正因为刚刚看到的一幕像个被甩了的高中生一样坐在吧台边，愤愤地戳着酒杯里的橄榄。
酒精，音乐还有美人，如果忽略被队友们强行竖立在大厅门口的愚蠢的圣诞树，这个派对简直完美地能登上教科书，他本该潇洒地周旋在人群中，和各种人调情，就像他往年一样。
可是现在因为Steve，这一切都化成了齑粉。
Tony拿起酒杯边的伞形装饰品一下一下地咬着它的柄，眼睁睁地看着Steve——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金发碧眼的Steve——对一个女人露出亲切羞涩的笑容。他噗地一下吐掉了嘴巴里的东西，从鼻子里大声地哼了一声，不想却引来对方的侧目——该死的四倍听力——Tony在他的视线转过来的一瞬间倏地一下转开了自己的脑袋，一副“啊这派对真有意思”的表情东看西看，非常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直到他敏锐的“美国队长雷达”接收到对方的视线已经离开的信号后，他才放松警备。Tony又看了一眼那对相谈甚欢的男女，心里泛起不甘心的苦涩，他单手托着下巴直愣愣地盯着淡黄色的酒液里那颗被戳的千疮百孔的橄榄，忍不住地想这是不是现世报，因为之前他仗着自己有钱有脸有性格而犯下的那些风流债所得到的报应。否则到底该怎么解释他对Steve那种毫无道理的痴迷，他甚至想不到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美国队长情结的。从第一天他们在德国相遇起，Steve对着他一本正经地称呼道“Mr Stark”时，他就莫名其妙的对那微微喘息的、清澈低沉的声音而心生荡漾。
可他本该是对Steve抱有敌意的。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他的死老爹，毕竟Howard为了寻找这个年轻人几乎耗费了一生的精力，这让Tony从小在崇拜着这个活着的传奇时不可避免地充满愤怒。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因为得不到父亲关注而投注在美国队长身上的怒气会消失不见，可他没想到当看见那身红白蓝的制服时，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变成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鬼，这让他无比懊丧，他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而Steve一经出现就简单粗暴地打碎了他所有的伪装。
更操蛋的是他永远也想不到一开始这点带着恨意的叛逆小情绪会滋长成如今这样。
Tony抹了把脸，又开始戳起那颗可怜的橄榄。
“你一个人在这儿演什么默剧呢？”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Tony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在吧椅上扭了扭，试图摆出一个最潇洒的姿势，接着好整以暇地转头面对Bruce有些戏谑的善意眼光。
“我只是觉得无聊。瞧瞧这个派对，千篇一律，味同嚼蜡，没劲透了。就算这里全都是超级英雄和神盾精英，那也改变不了它无聊的本质。”
“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真是不可思议，之前感恩节的派对上你还硬拉着Steve要跟你跳探戈呢。虽然你那时候醉的站都站不稳了。”
“别跟我提那根老冰棍。”Tony冲着Bruce龇了龇牙。后者有些疑惑，不过他在捕捉到Steve的身影后了然地笑了笑。
“看来你的心碎了啊。”
“谁心碎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Cap终于能在他的百年处子庆贺派对前摆脱处男身份了，我作为联盟的一员当然是喜闻乐见。”
Bruce可以算是“钢铁侠暗恋美国队长辛酸史”的全程见证人了，他想等他退休了，要是把这段所见所闻写成书的话估计能赚很大一笔，毕竟民众们对于超级英雄的私人生活无比感兴趣。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然后看着自己向来都是口是心非的朋友，决定不告诉对方，Steve和那位女士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毕竟就算他说了，看Tony这个样子，他也不会信的。
“别在我面前来这套。”Bruce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Tony脸上的笑容苦的都能挤出汁来：“我说不上来，每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习惯这样。”
“听起来挺耳熟的，你和Pepper也是纠缠了好几年才走到一起。那你这次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是和Pepper在一起了，但是结局你也看到了。”Tony摊开双手耸耸肩。
“你知道吗，Tony，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我迫于无奈失去了，现在你连尝试都不愿意，就判定这段感情会走向终结，撇开你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就是——你是个胆小鬼。”
Tony猛地一下把那颗饱受创伤的橄榄戳起来指向Bruce。
“嘿，虽然某种程度上这算是个事实，但也你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很伤感情的。”他严肃地说。
“我怕我再不说，如果Steve真的跟别人跑了，你就要成天来找我做心理辅导了，这对我的耐心是个太大的挑战，我承受不了。”
Tony嘀嘀咕咕地把橄榄放进嘴巴里：“我就是为了锻炼你的耐心，再说了，我觉得绿大个挺喜欢我的，你让他和我聊——啊！！”
Tony扭曲着脸张开嘴巴，他感觉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Bruce用一种微妙的容忍傻瓜的眼神看着他：“疼吗？”
“一，一点点。”Tony捂着脸颊愁眉苦脸地看着Bruce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就是故意的，你比Natasha还恶毒，你才是我们队里最坏的那个。”
“别耍小孩子脾气，Tony，好好想想我说的话。”Bruce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Tony龇牙咧嘴地等着那锥心的痛楚消散，挥手召来酒保点了一杯冰水。
他支棱着舌头又看向Steve的方位。
啧，还没聊完啊。
他翻了个白眼，因为太用力以至于头有点晕。
他想揉揉自己的头发，却在伸手的一瞬间意识到今天他发胶打多了，他挫败地垂下手臂，抓过玻璃杯一口气喝完冰水，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到一把柔和清亮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Tony，你还好吗？”
Tony浑身一麻，不过片刻之后就调整好了状态，他踮起脚，花俏地转过身不急不慌地看着来人蓝色的眼睛：“当然，好得很，要我翻个跟头给你看吗，Darling？”
Steve弯起了嘴角，眼睛里像有星光闪耀。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艳红的舌尖还没等Tony看个清楚就飞快地溜了回去。
“刚刚Bruce跟我说你有点儿不舒服，叫我来看看你，所以，你真的没问题吗？”
Tony沉浸在对方真诚的眼眸中差点忘了回话。
“噢当然，我现在很好，刚刚只是有点头晕，估计是我的领结系得太紧了。”他抽抽鼻子回复道。
他腹诽着Bruce叛徒的行径，同时又懊恼自己的回答。
直到一双白皙的手附上他的脖子。
Tony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看到Steve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
“我只是觉得帮你把领结解下来会舒服点儿，要是冒犯到你了真的很抱歉。”Steve诚恳地保持着距离礼貌地解释着，他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
Tony像是死机了一样瞪着他的眼睛，Steve以为对方很生气，再次申明自己的歉意后就准备离开。
“嘿，等一下，Steve，我没有在生气，我刚刚走神了所以没反应过来。”Tony终于缓过劲儿来，他恨不得冲着对方大喊“尽情来冒犯我”。
Steve一下子舒缓了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的微笑绽放在嘴角。
Tony觉得Steve今天笑得频率有点高了，他有点承受不住。
“那，能有这个荣幸请伟大的美国队长帮我把领结解下来吗？”他清清嗓子抬高下巴，控制不住笑容的蔓延。
“噢，当然，伟大的美国队长很乐意帮了不起的钢铁侠这个忙。”Steve忍俊不禁，这几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Tony无伤大雅的玩笑，比起一开始的无措和懵懂，他现在称得上游刃有余。
灵巧的手指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快到让Tony后悔今天怎么没给领结打个死结。
“给你。”Steve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Sharon和我还有些事要说。”
Tony上一秒还在贪恋Steve掌心温度的大脑，这一秒警铃大作。
眼看着Steve就要转身，他飞快地拿了一杯酒泼到了Steve精致的西装上。
Steve懵懵然看着Tony，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他眨动的睫毛看得Tony心痒难耐。
Tony突然大喊一声：“我头疼！”作势就要往吧台的方向倒去。
Steve顾不上自己湿淋淋的胸口赶紧捞住他，Tony在对方有所疑问之前就摆出一张沉痛的脸，虚弱地说道：“一定是我昨天熬夜熬太晚才会这样，我头好晕，Steve你能扶我回房间吗？”
“呃——”Steve有些犹豫。
“真的好——疼——啊——！”语气之凄厉让人不忍听闻，Tony还趁机把脸埋在Steve散发着浓郁酒香的胸口，也不管潮湿的布料蹭湿了他的脸。
“好的好的，坚持住，Tony，我现在就送你回去。”Steve架起Tony朝着走廊走去。
他们这样的姿势收获了不少注目，还有人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Tony安稳地靠在Steve身上听他对别人解释，他的余光看到了Clint在冲他挤眉弄眼，由于用力过猛看起来就像眼抽筋。
Tony一路的哼哼唧唧收获了Steve轻言细语的安慰，他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终于离开了喧闹的大厅，瞬间的安静让Tony甚至能听见Steve平稳的呼吸声。
“等会儿送你回房间以后我就得下来了，把Sharon一个人晾在那边不太好，希望你能理解。”Steve扶着Tony等电梯的时候说道，他的眉心挤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小小褶皱。
然后他觉得自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势力道抵在墙上，一双深沉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
Steve轻轻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想不到这样的动作在一个对他图谋已久的人看来只是一个有些情色的邀请。
于是Tony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