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认为,在中国历史上最被文人推崇的两位偶像,一是诸葛亮,一是谢安。诸葛亮世人都很熟悉,今天主要来说说谢安。
著名的诗家词家写了不少赞颂谢安的篇章,诗仙李白尤其突出,“安石在东山,无心济天下。一起振横流,功成复潇洒。”“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笑谈净胡沙”等等。
诗圣杜甫写过“汉主追韩信,苍生起谢安。吾徒自漂泊,世事各艰难。”
王安石写过:“谢公陈迹自难寻,山月淮云袛往时。”
文天祥:“苍生起谢安,翠华拥吴岳。”
苏轼写过一首《游东西岩》:“谢公含雅量,世运属艰难……空馀行乐处,古木昏苍烟。”
辛弃疾:“君王著意履声间……功业后来看。似江东,风流谢安。”
陆游在《东山诗》中写道:“绝顶松风透胆清,谢公曾此养高情。”
其实谢安的很多故事我们都耳熟能详,比如“新会蒲葵”,比如下雪天与小辈讲论文艺,引出了“白雪飘飘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样的名句。
自晋后,谢安被历代文人所推崇,原因当然有方方面面的。我之拙见,谢安隐居时,乃一代逍遥自在超然物外的风流名士;入仕后从容挫败桓温的篡位阴谋,临危不惧、淡定潇洒地指挥了淝水之战,使东晋在那种乱世之下保持了十年的安定局面,这是许多人向往钦佩的。但更让人崇拜的是他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把功名权贵看之如浮云。
出世则独善其身,入仕则兼济天下,这是许多文人向往且无法企及的。
谢安出仕后的故事让人热血沸腾充满敬意,但他隐居时对家族子弟的培养方式更是值得我们深思。
在中国古代,家族子弟成不成器关乎着家族的兴衰存亡,特别是以九品中正制为选拔人才标准的魏晋时期。
谢安兄弟六人,谢安排行老三。老大谢奕(谢道韫、谢玄的父亲),老二谢据(谢朗的父亲)早年就去世了,老四谢万老五谢石老六谢铁都在外做官,留下一堆孩子在家里。
教育这些孩子自然就成了谢安的职责,据史书记载儿子就有十一个,女儿至少有四个。
谢安是一位非常温和的家长,从来不训斥子弟们,教育他们的时候经常采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而且自身作则。
谢家有名的“封胡摩羯”四兄弟之一的“羯”,也就是谢玄,小时候有段时间喜欢华丽的衣裳,打扮得花里胡哨,还成天拿着一个漂亮的紫罗香囊,整个娇贵的小纨绔模样。
看到谢玄这幅模样,谢安很是头痛,《世说新语》中写道“太傅患之”。但是为了不伤害谢玄的自尊,谢安把谢玄叫过来故意跟他打赌玩。没一会,谢安赢了那个紫罗香囊,当着谢玄的面将香囊扔到火里烧掉了。谢玄明白了,天天玩香囊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谢据小时候曾经爬上房顶点起烟来熏老鼠,世人提起这件事经常嘲笑谢据愚蠢,当着些朗的面也笑,只不过不提这是他爹做的。谢朗不明原委,也跟着一起嘲笑。谢安知道后,觉得有必要将真相告知谢朗。一次聊天时,谢安无意间说道:“世人都拿熏老鼠这件事来诋毁你爹,还说是我跟他一块儿干的。”谢朗听后十分羞愧懊恼,一个月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刘义庆赞之曰:“太傅虚托引已之过,一相开悟,可谓德教。”
谢安的夫人刘氏教导儿子时,见谢安在旁边不说话,问道:“怎么从来不见您教导儿子?”谢安回答说:“我经常以自身言行教导儿子。”
除了教导子弟们的德行品质,谢安还经常与他们谈论诗文,而且很注意培养子弟们的政治敏锐度。谢安与当时的贤达一起鉴赏人物时,经常让子侄们们旁听。对于当朝的时事,谢安来拿出来考究他们。比如,晋武帝每次赏赐东西给山涛,总是很少。谢安就拿这件事来问子侄们,谢玄回答说:“这应该是受赐的人要求不多,才使得赏赐的人不觉得少。”
在这些子侄还小的时候,谢安教他们诗文、做人的道理,待他们长大,又替他们谋划前程、求亲、物色夫婿。最终,谢家的“兰枝玉树”们也没有让谢安失望。
这么多孩子,谢安不仅不觉得烦,反而还乐在其中。《咏雪》一文中,听了谢朗和谢道韫对雪的形容,“公大笑乐”,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副温馨和乐的家庭氛围。
由此,谢安的形象不仅仅应该停留在风神秀彻卓尔不群的神韵,“谈笑静胡沙”“功成拂衣去”的气度上,他还是一位温和的家长,一位注重德育的超级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