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爱情故事

少年爱情故事_第1张图片

在我的记忆中,小学毕业那个暑假是在悠闲与无聊中度过的。既没有作业的牵绊你玩耍的心情,也不用担心开学后看班主任的脸色。在这个由童年向青少年转变的时间节点,一切似乎没什么特别,也未曾感受到心智的飞速成长。悠长假期中,我开始沉溺于懒觉与电视游戏。父母为了不想让我玩得太过疯癫,便给我报了暑期的硬笔书法与乒乓球培训,两者的上课时间都在上午,一静一动。我有些反感这样的安排,特别是每天都要起得很早跑到附近医院的露天停车场蹲着身子练上一小时的字,起身以后,腿总是酸麻的。

那时买汽车的人并不多,停车场倒是建了不少。在医院花园旁的一片空地上,除了几辆公车与少许摩托车外,几乎没有私家车进住这里。地上的方形石砖整齐划一,错落有致,理所当然地被医院工会的书法爱好者们视作练字的天然宣纸,于是组织号召所有的职工子弟们免费加入这项修身养性的运动中。而作为曾练过毛笔书法的我,自然成了妈妈推荐参加的理由。

每天六点半,我被爸妈生生地拽出被窝,带上粉笔和板擦睡眼惺忪地走向那片空地,抬起睡觉时被压麻的右手,开始了我的“修身之旅”。虽然讲授的老师极富热情,但我的精神却同这右手一样麻木。或许是练过字的缘故,我对这日复一日的笔画重复感到乏味与无聊。即使我常同一起练字的发小闲聊说笑,却也难以排遣这少年时的空虚与烦躁。

一周之后,报名参加的孩子们渐渐增多,庞大的学生群体也让老师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我常常会直起蹲麻了的双腿,吹着晨风,扭着腰身,望着花园里被雨水洗濯过后的青翠欲滴,只当是百般无聊中的片刻偷闲。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时光,让我看到一种与花园的截然不同的柔美。

那是一个身着深色连衣裙的女生,就在我右前方不远的位置。如果以我为原点画坐标轴,那么她的位置就是(1,2),我出神地望着她的方向,仿佛我的目光能带动我的身体移动一般。她的头发很长,束起的马尾绵延及背,若是解开发筋,定然是长发及腰般的美丽。她的发色虽然算不上浓密乌黑,但发梢的淡棕色似乎更能衬出她由内而外的美。她看上去有些瘦弱,但身形并不单薄。小小的身材一样可以在阳光下亭亭玉立。她静静地蹲坐在那里,长裙坠地,仿佛小公主穿着嫁纱在地毯上摆出波浪般的纹理。夏风时而吹动她的裙摆,轻拂着她的小腿与脚踝。初升的曙色映照着她的肌肤,让整个清晨都显得明媚了。

她来的似乎总是很晚,而我却从此不再因起床而拖沓。由于离家很近,又起得很早,每天我总是最早来的几个,而她总是在开始练字的十分钟后才赶到,然后茫然地寻找那块无人“蹲守”的空地。我总希望她可以蹲在我的旁边,可我无论选择多么偏僻的角落,身边总是会有人不识趣地“入座”。我便只好一次次地以坐标的方式定位她的方向。

我想和她搭话,那怕打个招呼也好。可就算她偶尔坐在我旁边,我却连瞥一眼她侧脸的勇气都没有。有时,我会远远地站在她前面,看着她低头写字的样子;有时,我会装作听老师讲授笔法,凑近她身旁凝望她的眼睛,如果她没有看到我的话。直觉告诉我,她一定还是个未毕业的小学生,而我至少要比她大两岁。

我想要认识她,这样我便可以坦然地欣赏她可爱的样子。也许,我会在她面前装糊涂,然后一脸茫然地问她:

“那个......你知道老师在哪儿吗?”

或者问:

“我的粉笔用完了,你可以借一截给我吗?”

不,这样子简直太傻了,而且问题一点也不高明。就算她回答了我又能怎样?她一定会觉得我是个蠢笨无趣的家伙。可我还不到十三岁,为什么在她面前我会觉得自己不像个孩子那样自在呢?难道仅仅是觉得自己比她大的缘故吗?可当我站起身靠近她时才发现,我的身高竟然与她相差无几。甚至觉得她似乎还比我高些,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我开始向熟悉的小伙伴打听她,尽管羞于启齿,但我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嗳,你认识她么?”

“认识啊!怎么了?”

“她叫什么名字啊?和你住在一个院么?”

“你问这干嘛,你找她有事么?”

小伙伴没有回答我,而我也并未失望,似乎这样的回答反倒让我对她更加好奇。我依然日复一日地早起,日复一日地练字,日复一日地搜寻她的影子。甚至连“雨天不练字”的规定都忘记了。傻乎乎地跑下楼,在淅沥的小雨中望着空旷的停车场茫然无措,然后略带怅然地爬回我那八楼的家。透过小窗望着被晨雨洗刷掉的字迹。

有一天,她来得很晚,换上了一身浅灰的亚麻布连衣裙,束起了头发。粉色的面颊似乎带着疲惫的神色,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吗?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她竟剧烈地咳嗽起来。也许是那天下雨让她感冒了,亦或是睡觉时着了凉吧?我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手中的粉笔也有些不安份。每隔一会儿,我总要抬头看她一眼,似乎不这么做她就会消失似的。不一会儿,几个大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而她的咳嗽也似乎轻了些。我如下意识般再次抬头望着她,她依然蹲坐在哪里,只是身边大人的出现让我有些讶异:妈妈正站在她的身边,用手轻抚着她的柔发,像关心似的与她谈话。

原来妈妈认识她!天哪,我怎么都不知道呢?这么说,我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家,还有她所有的一切......看着她的样子,我心底竟划过一丝喜悦,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就这样,我很快从妈妈的口中认识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我比她大三岁,知道她在学古筝,知道了她的家......但是,也仅仅是知道而已。我与她的距离,那么远却这么近。还是少年的我怎好意思向妈妈随便打听一个女孩子的事情呢。

然而从那以后,她似乎很少再来过,加之老师对我的“过分”指导,让我难以再分心去寻找她的身影。一个月后,这项“修身运动”宣告结束,我也开始了另一项学习任务。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与她会面,只是时而在脑中或清晰或模糊地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深色的连衣裙,想起她的名字。我遗憾没能在少年时与她相识,没能与她搭话。或许,在她的学校中,在她的班级里,一定有许多假意或真心的男孩子喜欢她吧?也许到了初中、高中、大学,她会变得更加温婉,更加美丽。追求她的男生也一定会更多吧?而我曾与她近在咫尺,却是一面之隔,日后怎有可能与她再度交集?我庸人自扰的思维不禁让我黯然神伤。

那年夏天,我升入了我梦寐以求的初中,又在三年后升入一所外地的高中,再三年,我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岁月流金,我似乎早已失去了对她的眷恋。但她的名字与暖颜却一直回荡在我脑际,甚至会被一些令我感到羞耻的梦境所惊醒。六年间,我遇到很多温润如玉的女孩子,也曾有过一二次漫长的单相思。而她对我来说,却早已不再是暗恋。时间的推移让她模糊地成为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美梦。也许我对他人的暗恋便是她投射下的影子,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我的“阿尼玛”情结。但至少时间让她在我的心中逐渐升华。这倏忽而漫长的青春,一定会让她出落得更有魅力吧?

大一那年,我在社交网络中搜寻着那些不再联系友伴们,似乎每一个长久不联系的人,都会关联出无数的记忆。而偶然与意外总是会在这时出现:我搜索她的名字,竟再次找到了她。

我依旧想向她搭话,尽管她并不完全认识我,亦或她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但我还是带着一丝不自信向她发出了好友邀请。可仅仅几分钟后她便欣然接受。道出名字后,她认出了我,她是通过她的妈妈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几句寒暄后,一个本对我并不熟识的女孩就这样开始叫我“哥哥”。我有些兴奋地翻看她的照片,六年的时间里,她变高了,变得更有气质了。尽管我无法让她还原童真的模样,但那一张张成熟而大方的照片让我不得不感叹“女大十八变”的俗话。

一年后,我大二,她高三,而我们的联系竟从未中断。她心情难过,会找我倾诉,我会用并不高明的言辞来安慰她。我愿她努力,祝她晚安,为她寄去满满的信笺与成都的特产。她曾在电话那头失声痛哭,也会在网路上与我开开玩笑。学业的紧张让她难有空闲,而我也希望尽我所能帮她多一些。就这样,又一年匆匆而过,她考入北方的一所大学,与我成为同行。而我也终于在假期得以与她见面。她依然长发及腰,依然身材高挑。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她曾经的样子。不......准确的说,是找不到我眼中那个穿着深色长裙的天真女孩的样子。我爱她的性格,爱她的星座。喜欢同她一起聊天,喜欢同她一起进餐。然而......尽管我清楚的知道我对她仍在爱着,但是那种“爱”早已不是我所想象中的爱了。我每每与她分别,总有种措手不及的怆然。既非伤感,亦非苦痛,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长了青春痘,却依然无碍她的美。我庆幸在她最美的年纪与她正式相识。我试图重现过往的回忆,然而时间仿佛抽空了那美好的一切。尽管如今的我们无话不谈,但我总期望在某一瞬间能看到我“爱她的那一面”。也许,我仍会用那些肉麻酸涩的信笺继续寄出对她的思念,但我已不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表达这份思念,也许是以哥哥的名义,也许只是一份莫须有的单相思。

那天很冷,我们走在喧闹的长安街上,大风吹得我们瑟瑟发抖。我无数次生出想要伸出手抱住她的冲动,可最后却是她伸手扯住了我的臂膀。我就这样紧紧地夹住她的右手,在寒风中快步走过马路与街角。在一顿暖胃的晚餐后,我们再次匆匆告别,像往常一样,约定下次见面的日子。

没有什么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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