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引力》,你作出了选择,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受品牌之托
一直以来,文艺和金钱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前者需要后者的支持,但是对之又保持警惕。
2013年,国际汽车品牌Mini中国找到刚刚创办不久的酿影像工作室,想投资一笔资金让他们拍一组创业故事。工作室的两位搭档,年轻的导演夫妇施秋荣和胡弦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们不是不想拍。事实上,创业,本身就是他们自己以及身边的朋友正在经历的故事,也是他们日常拍摄的题材之一。而纪实风格,也是他们喜欢并擅长的。
他们最大的担心,是对方作为一个国际大品牌,会不会像一些强势的甲方那样,不断挤压他们的文艺创作空间,摧毁他们的自由创作意志,把他们的作品改得面目全非——用导演施秋荣自己的话来说,“被虐得很惨”。
直到Mini第二次来找他们,请他们聊了聊影片创作的构想,并表态说,不干涉他们的创作自由,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方式去做时,才打消了他们的这个顾虑。
二、为文艺代言
他们自己的方式,就是用了4年的时间,走了5个国家,拍摄了8万G的素材,跟拍了十多个人物故事。在剪辑时,又舍弃了粉丝量最大的两个知名人物的故事,选择了其余当中的七个,剪成了一部叫做《内心引力》的纪实电影。
影片里,有名不见经传的食材电商把文翰;有小众户外运动电影推广者Tina;有已经创业了20年,正处于疲惫期的“雕刻时光”咖啡的创始人庄仔;还有纵身一跃,跳出体制,却落入了一个压力重重境地的医生张强。
这七个人的创业,其实都是文艺青年式的创业,带着一种难以复制的特性。他们的创业之路,既可以说是刻意选择,也可以说是别无选择。
例如Solife家居的创始人吴永红,迷恋大树,可以整天地看着一棵树,觉得它的形态里有各种美,甚至把大树当成了有温度的生命体。在影片中,他平静地说:我是不可能再去砍一棵树了。就像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
因此,他所选择的那条创业之路,就是致力于寻找购买那些老的家具,并让这些已经被砍伐的木材,在现代生活场景里继续发挥作用。
所以你看,如果谁想通过观看这部电影,得到一些所谓的创业的捷径,那么他肯定会失望。这不是一部传授成功学的影片,它甚至也不是一种对高尚情怀的呼唤。它所体现的,是那么一种人,他们被一种力量所牵引,艰难地在这个商业社会里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种力量,就是“内心引力”。
三、和情景恋爱
影片中的一个故事,是先锋书店的创始人钱小华的故事。他将安徽黄山脚下的一间老祠堂改造成书店,起名碧山书局。改造过程中,他遭到了很多村民的质疑,但是真正到了书局开业的那一天,村民们也都放下疑虑应邀来参观。当天现场,导演施秋荣的镜头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画面:一个年老的当地农民,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读一本书,这本书叫《歌德诗集》。
那一刻,施秋荣非常兴奋。他知道自己捕捉到了生活这个导演给影片安排的最高明的桥段之一。他说,你想象不到的场景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了。如果没有影像的记录,你能完全相信安徽偏远农村的一个农民,正在读那样一本来自西方的哲学诗集吗?这就是纪实的魅力,这就是影像的价值。你不用再解释为什么先锋书店的创始人钱小华要把书店开到那么偏远的山区,最好的答案就在这里。
他很激动,几乎能感觉到体内的肾上腺素在上升,但是又不得不按捺住心情,以免持摄像机的手发抖。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谈恋爱。
这种爱恋的感觉,是导演施秋荣在整个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所获得的最好的回报。他说,这种感觉,比挣钱的快乐,比任何的快乐都要好,也比任何东西都有价值。因为我知道,我能通过我的摄像机,我的影片,把现场这种情绪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刻的美妙。
四、跟电影死磕
施秋荣说,其实自己,以及共同导演这部影片的妻子胡弦,都跟影片中的这七个人很像,都属于死磕到底的人。其实这四年里,这部电影有很多做不下去的时刻,工作人员来了又走,他和妻子之间也有争吵,有分歧。在影片的拍摄花絮中,有那么一段2014年10月两人在高速公路上的声音记录:妻子胡弦崩溃大哭,而施秋荣则对着她喊:你为了这个片子,你干嘛!我们干嘛!弦子!我们为了什么?
纵使这样,他们也没法放弃这部影片。因为放弃了,他们就不是他们自己了。影片完成后,胡弦用悄悄话吐槽施秋荣说:老公,我觉得你能力有限,就这么三分钟的预告片,你要拍这么久……一个这样的镜头,你要拍一小时……从里面到外面,你哒哒哒全拍了一遍……
施秋荣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是个拍片片比很大的人。胡弦说,对啊,因为你拿不定主意。
8万G的素材,剪到最后的成片是40G。离交片之后最后几天了,施秋荣还在那里通宵改镜头。他说,我在想,这个片子在交片之前,还有没有可能再好一点?
五、向内心出发
科幻电影《黑客帝国》里,墨菲斯拿出红蓝两颗药丸让尼奥选择。尼奥选择了红色的药丸,于是,属于他的艰难和战斗也就开始了。
在这部名为《内心引力》的纪实电影里,也有一句话:当你知道你的生命无法永生的时候,你就再也不能去过那种庸庸碌碌的日子。
必须要说明的是,庸庸碌碌的日子的反面,并不是随心所欲,天高地阔,甚至也不是平淡是真,或者是简单的付出就有回报。
现实是:做电商的把文翰为了寻找符合自己要求的食材独自攀山越岭,三餐不继;种咖啡的张老大花了十年时间培养的咖啡,在一夜之间遇霜全灭;创造了中国最早的设计师服装品牌“例外”的毛继鸿在零售业萧条的时代逆流而行;导演施秋荣和胡弦为影片的推广,抱着自己的幼小的女儿小胡桃四处奔波……
你想在地球上走一圈,其实不难,但是想要走到自己内心的理想地,很远,也很艰难。
导演说,他希望人们在走进这部影片的放映厅后,不是看完就完事了,而是能拥有一些思索,一些触动。
而如果你真的因为这部影片而做出了什么选择,我建议你把这部影片再看一遍。你会发现:当你决定了不再去过那种庸庸碌碌的日子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