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一抹残阳斜挂在天空,照的老宅绯红,那千疮百孔,饱经沧桑的身躯不知还能承受多少风雨?我呆呆的站在老宅前,挪不动步!

爷爷走了,爷爷生前就住在老宅,每当我从远方回来,总是喜欢跑到老宅跟陪老爷子坐一个下午,他跟我谈古论今,我则给他说我生活中的苦恼,他不一定能听懂,甚至不一定能听到—他已经耳背了,但每次看到他不甚明白的笑,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我就莫名其妙的释然了许多!

漫天的思绪越拉越远,使我久久不能平静,今年夏天,耄耋之年的爷爷骤然离世,远在异地他乡的我未能与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待我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宅,爷爷已被送入棺材,摆在老宅的堂屋里!一切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一切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个熟悉的地方,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回忆,一幕幕熟悉的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坐在爷爷怀里听故事,爷爷叭叭的抽着他那长烟袋,爷爷坐在竹椅上靠着墙打盹……而今,小小的棺材概括了爷爷的一生,那个由爷爷一手建造起来的地方,却成了自己的奠堂,薄棺一口,黄土一堆,土穴一个,就这样走了,无声无息!

记忆深处的父亲好像哭过这一次,有且仅有这一次,那便是丧葬完毕,我和母亲处理丧葬完后的琐事,父亲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墙根处,背对着我们,我看到父亲的肩头在颤抖,我便知道是父亲流泪了,不知是从不抽烟的父亲被香烟熏了双眼,还是父亲的眼里进了风沙!而我始终还是相信爷爷从未离开过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候我们和这座老宅!

老宅老了,就像我老了的父亲一般,笔直的脊梁终抵不过岁月的磨砺,千疮百孔,满目苍夷,物是人非,只留下回忆,每次我回到老宅,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离别时更是一步三回头,我怕老宅经受不住岁月的砥砺,也怕我的记忆无处安放!我拼命的想留下点什么,但是,除了记忆,好象什么也没有留下!回不去的时光,化作一粒尘埃,漂浮在我的身旁,等我顿悟,信守将其捻起,然后扬入空中,迎着风,继续漂浮……

每每遇到烦躁或者碰到困难时,我也总喜欢回到老宅,一个人待在老宅里,满是寂静,好似这一片天空只属于我,这一段的时间只属于我,没有嘈杂,没有繁华,也没有灯红酒绿!好似我能与历史对话,与自己灵魂来一场碰撞,与自己的心灵来一次交流,它更像一名智者,总能给我一点启发,教会我许多道理,让我能看清楚很多事,懂得人生中的得失,明白很多问题,让我依旧保持善良,保持纯真,告诫我,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站在老宅前,伸出手,想要拾起一片飘散的落叶,却不料,又被大风吹的漫天飞舞,我知道,有些东西根本无法停留,就如我自己一般,无论对故乡是多么留恋,但是却始终要离开,去那远方乞讨生活的权利!当我收拾行李,离开故乡,我知道,我的余生再也没有北方!

爷爷走了,但给我安详的感觉依旧!我想我也该走了,又在老宅前坐了一个下午,,我抬起头,看着被斜阳照映的老宅,越发鲜红,我一步三回头,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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